在听见川濑久夏亲口承认对别人动心的那一瞬间,他同样错愕又惊讶,但既然一切都还有转圜的馀地,他就绝不会把事情办死。
反正他毕业之後又不会出国,他们来日方长。
黑尾铁朗放松地转了转脖子,视线和川濑久夏身後的电子候车屏蓦然相接。
愣怔了足足十秒,他才猛然想起他们来这里的正经事。
“新干线!我们那趟新干线还有不到十分钟!”黑尾铁朗惊呼出声。
目的地的车次不像东北新干线那样间无虚发,错过这一班的代价太大,饶是有再多话想讲,他们现在也只能先提起箱子狂奔。
“你们一路平安……”话音未落,川濑久夏的手腕便又被赤苇京治一把攥住。
“小夏,我一直都知道你会离开,但喜欢你这件事,从十岁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放弃。”他放开了少女的手腕,眼神沉稳,“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亲口让我离开,那我就会一声不响地淡出你的生活。否则,我永远都会等着你回头看。”
时间所剩无几,赤苇京治把无处安放的手紧握成拳,对她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小夏,我们东京合宿见。”
赤苇京治并不在意从她这里等到回应,川濑久夏连头都还来不及点,幼驯染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扶梯尽头。
双手无力地垂下,她叹出今天的第三口气。
“现在你的车票作废了,那要什麽时候才能回去?”全程沉默得像一尊雕塑的佐久早圣臣在她身後沉沉出声。
没力气再关心他的心情,川濑久夏瘪了瘪嘴:“我再订一张车票就行了,应该还不至于全部售罄。”
“嗯。”佐久早圣臣眯起眼睛,“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和我回家坐坐?妈妈晚上会回来吃饭,你也和我们一起吧?和妈妈聊完天之後还可以让司机直接开车把你送到仙台。别管新干线了。”
川濑久夏现在同样不想面对香织老师和自己那个糟糕的比赛,她瞥了一眼心情莫名愉快的佐久早圣臣,摇头拒绝。
然而对方的好心情却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消耗半分,佐久早圣臣话锋一转:“也好。那你订票吧,我等你。”
“……你等我干什麽?”川濑久夏不解地擡头。
“等你坐上新干线。”佐久早圣臣像是凭空从古森元也那里借了一万点耐心,“川濑,你现在情绪不太高吧?我还是陪着你比较好。”
他顿了顿,又搬出屡试不爽的借口:“不然妈妈会担心。”
川濑久夏无语凝噎,但她现在身心俱疲,也懒得再和佐久早圣臣做无意义的纠缠,耸了耸肩就低头开始订票。
电子屏幕冷冷的光映在少女脸上,佐久早圣臣大胆地用目光描摹她精致的眼鼻唇。
他知道自己和川濑久夏的关系还远算不上亲密,即使她已经改口叫他“圣臣”,那也不过是他强求过来的罢了。
喜欢——这家夥最不讲道理了,既然她的那些所谓“朋友”也不愿退让,那他凭什麽要乖乖退出?
井闼山最为大衆熟知的横幅是“努力”,但佐久早圣臣私底下更喜欢另一幅,“常胜”。
他的世界里容不下半途而废,排球丶川濑久夏——这些都是他认定了要用馀生去追求的梦想。
“订好了吗?是多久?”佐久早圣臣问。
“五点四十分的那趟,两个小时後吧。”川濑久夏头也不擡地回答。
“好。”佐久早圣臣极其自然地拉过她的行李箱,“我们去那家咖啡馆坐坐吧,你饿了吗?要不要吃蛋糕?”
“诶圣臣你怎麽……”川濑久夏试图从他手里抢过箱子。
将行李箱无缝换到另一只手上,佐久早圣臣扯下口罩,对少女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他冷冽的眉眼融化在春光般的笑意里。
“我以前其实被妈妈按在琴凳上弹过钢琴……”他把话题切换得丝滑。
成功被这闻所未闻的秘辛引诱,川濑久夏很快便把顾虑烦恼抛之脑後。
佐久早圣臣最讨厌在排球训练时走捷径。
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还是近水楼台更加合他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