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岛若利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作声,天童觉本以为他又默认了他的话,但下一秒,身边这个人却摇了摇头。
“不算是。”牛岛若利的语气有些犹疑。
无论是训练比赛还是学业考试,天童觉就没见过他摇摆不定的样子,而对于这场比赛的失败,他相信牛岛若利也不像是会在球场的衆目睽睽之下丧气的人。
天童觉又朝牛岛若利身旁凑了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你是在看乌野的小经理吗?就是和井闼山打完训练赛那天在我们学校门口等你的那个?”
牛岛若利不得不承认,天童觉的直觉在大多数时候都准得可怕。
“总觉得……开始变得困难了。”他点了点头,却没把话说清楚。
天童觉疑惑:“哈?”
什麽事情这麽难搞,竟然能让牛岛若利都开始当谜语人了?
牛岛若利没再顾及天童觉探寻的眼神,仍望着川濑久夏跳来跳去的背影,凝眉沉思。
她又露出了那种表情,放松丶自由丶快乐的表情。
在一年前的仙台体育馆和东京体育馆,在几个月前的白鸟泽校门口和公寓楼下,甚至在几个小时前的广濑川河边,牛岛若利都见过那个表情。
只不过,她笑起来的对象统统都不是他罢了。
牛岛若利是真的不惧怕这次失败,就像当初和川濑久夏保证的那样,他的排球生涯还远没有结束,国内的各大俱乐部已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还有世界级的比赛要参加。
他的未来和後路都清晰可见,但在当下,他第一次开始生出怀疑。
川濑久夏,真的能成为他未来人生里的一部分吗?
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向川濑久夏发去的生日宴会邀请信息被她礼貌地回绝了,理由是她到时候并不会在仙台。
面对他,川濑久夏总是很礼貌。
可是牛岛若利不想要他们的关系仅仅止于这蜻蜓点水的“礼貌”。
他希望,和他单独相处时,川濑久夏也能像对及川彻或者对乌野的队友那样,发自内心地说话丶大笑丶甚至哭泣。
可属于他的春高已经落幕,牛岛若利甚至找不出一个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体育馆的广播传来颁奖仪式即将开始的提示音,川濑久夏早就脱离了他的视野范围。
迟疑片刻,牛岛若利转身,向白鸟泽那一边走去。
他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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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来,这是牛岛若利第一次无所事事地出现在了老宅里,在一个普通的周日早上。
没有训练丶没有排球丶没有拿着一本少年JUMP突然出现在宿舍门口的天童觉。
他按照生物钟早早起床,沿着老宅周围跑了一圈,又回到餐厅坐在妈妈身边。
“若利,现在终于能得空休息一段时间,就先把排球暂时放几天哦,我们是时候要讨论一下你的最近几个月的规划了。”牛岛惠里把一沓资料交给佣人,低声嘱咐他先拿到书房里去。
牛岛若利仍然八风不动,他放下餐具,擦了擦嘴:“妈妈,我还是想边上大学边打专业排球。”
“很好啊,妈妈支持你。”牛岛惠里点了点头,眼神里无端掺了几分更复杂的情绪,“那除了考学,其他事呢?”
牛岛若利没能读懂母亲眼神里的意思,来年一月就是大学入学中心考试,他不觉得现在还有什麽事比考学和排球更加重要。
见儿子始终没开窍,牛岛惠里叹气:“若利,你不会忘了明天是什麽日子吧?”
“明天?”牛岛若利皱眉,“明天周一,我要回去上学。”
何止没开窍,他这是直接倒退了一万年。
被他清澈的眼神逗乐,牛岛惠里扶额道:“明天难道不是久夏她的17岁生日吗?连我都记得,你怎麽反倒忘记了?”
牛岛若利的眉心微蹙一瞬,随即便恢复了正常:“是这样,但我并没有收到川濑的生日宴会邀请,妈妈。”
“若利。”牛岛惠里一眼就看穿了儿子话里的不对劲,她正色道,“你和久夏之间发生什麽了?”
“没有。”牛岛若利皱眉仔细思考,如实回答到。
他不会对母亲说谎,川濑久夏和他之间确实没有任何进展,自然也没有任何退步的空间。
可是在社会上纵横多年,牛岛惠里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握住独子的手:“那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有问题,若利,难怪我总觉得,自从昨晚回来之後你的情绪就不太对。”
他的情绪不太对吗?
牛岛若利呆滞地看着母亲。
他还以为那只是比赛失败之後的正常反应而已。
“妈妈可不想看到我的若利不开心。”牛岛惠里干脆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今天我休息,若利,你收拾收拾,下午陪妈妈去商场购物。”
母亲的语气仍然温柔,但这就意味着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