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应该被听见的後半句话就这样折戟在舌尖,任川濑久夏怎麽组织语言都没法说出口。
她愤愤地瞪向及川彻,从踏出这个警局大门开始这个人就像被夺舍了一样,她都暗示到这种份上了,对面总共才蹦了两个字给她听。
及川彻那张春风化雨妙语连珠的嘴呢?
和手机一起被人抢走了?
“那把行李箱给我,我去机场□□明了,及……”
然而赌气的话才说了半句,川濑久夏骤然跌入了一个带着海洋气息的怀抱。
久违的香气瞬间侵染全身,似乎还夹杂着她远在仙台的公寓里那种特殊的香氛。
一如一年前那个暧昧不清的春夜。
不过这次及川彻没再黏黏糊糊地贴着她脸颊讲情话,最初须臾的禁锢过後,他双手环在肩上的力道骤然放轻了。
他们离得那样亲密无间,川濑久夏却连及川彻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太好了。”
及川彻附在她耳边,不断重复着:“太好了,小夏。”
“其实今天我觉得自己特别倒霉,手机里面存了那麽多基础数据丶训练视频,还有我们的照片和聊天记录,但我只是在户外练球的时候回了个消息,它就被人从手上抢走了。”他语气低落,“我好难过,干什麽事都提不起劲,在公寓里躺了好久才想着去警局看看,万一呢。”
“可是我完全没想到你会拿着我的手机站在那里。”他吸了吸鼻子,“我都不敢碰你,听见你的声音,你叫我的名字,都觉得这是在梦里,隔了一层雾。”
“但是你真的是来找我的,小夏……”
及川彻身上这件白T非常单薄,这个距离,川濑久夏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那颗因为狂喜而剧烈跳动的心。
“我……完全是在冲动的状态下做的这个决定。”沉默良久,她轻声说,“我知道运动员的状态起伏其实是特别正常的事,你进圣胡安才不到一年,能在二队频繁上场已经很厉害了,这段时间的瓶颈期对你来说也不是大问题,你能一个人挺过去的。”
“但听完阿岩转述你的话之後我就控制不住地想,万一你很难过怎麽办丶你孤独想家的时候怎麽办……一想到这些,回东京的那十个小时就成了折磨。”
“其实十六个小时不长,真的。”她把脸埋进及川彻肩膀,“但这里太热太闷了,我不知道阿根廷人不按标准西语说话,包被抢的时候,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但是听见你叫我的声音的时候,我看着你的眼睛,觉得我在这里已经没有遗憾了。”
川濑久夏攀着及川彻的肩,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远,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好久不见了,阿彻。”她笑着说。
深棕色的眸子里蓦地浮现出点点碎光,很快,那里就变成了一片星海。
“嗯,好久不见。”他放开环在川濑久夏肩上的手,再次拉起一旁的行李箱。
“护照被抢了没关系的,你人是安全的就行,走吧,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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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彻的状态有些奇怪。
深夜十一点,川濑久夏已经住进了这间位于贝尔格拉诺区的公寓客房。
借用公寓里的唯一一间卫生间,她洗去了奔波一整天的疲惫和汗水,换上在机场紧急购入的夏季睡裙,坐在床边发呆。
难道是因为两个小时前警局大门口的那个拥抱吗?
可当时及川彻连多触碰一秒她肩上的衬衫布料都不敢,平心而论,她和岩泉一在咖啡馆见面时的拥抱都要比这亲密得多。
不止如此,回公寓的路上,她因为天气实在太热脱去了长袖衬衫,及川彻就像没见过她穿修身短袖的模样似的,上一秒还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立刻撇开了。
那段路不长,他们也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话不谈,但一直滔滔不绝主导聊天的人变成了川濑久夏,及川彻只是沉默地拖着行李箱,频繁点头,时不时回应一声。
除了变小不少,他的公寓布局都和2101差不多,坚持独自打扫收拾出这间充斥着灰尘的客房後,及川彻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给她做晚饭。
川濑久夏其实一点也不饿,但看着他在冰箱前忙上忙下的背影,拒绝的话就怎麽也说不出来。
乌冬面和汤底都是在旁边的亚洲超市买的半成品,豚骨乌冬端上桌後,川濑久夏在及川彻期待的注视下,吃完了这一年中心情最复杂的一顿晚饭。
圆桌不大,他托腮坐在对面,看向她的眼神灼热,每当川濑久夏擡眸回望,那股视线却又飞快别开。
川濑久夏不懂及川彻这番举动是想要表达什麽,可但凡她要开口询问,他又开始哄着她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