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看川濑久夏的反应,影山飞雄的身影一瞬便消失在书房门口。
留在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川濑久夏稍稍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哑然失笑地收起纸箱。
看背影和步伐,影山飞雄明明一点也没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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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飞雄一行人是在日落之前离开的,在公寓楼下送走他们,川濑久夏并没有直接转身回去。
她打车去了及川宅。
或许是周末的原因,及川家人都在,就连及川姐姐都带着及川猛从自己的住处过来了。
川濑久夏没有事先联系过及川家人,因为她这次只是来还钥匙的。
这把钥匙在她公寓里放了一年多,当初及川彻没告诉过她如果她离开了又怎麽处置,後来在LINE里谈起这件事,及川彻的态度也十分模棱两可。
及川家人对她的到来很惊喜,在她的坚持下收下钥匙後,又试图邀请她在家里吃晚饭。
川濑久夏笑着婉拒了,她还要赶时间回到公寓,将那些剩下的纸箱子都寄去东京。
在工作人员递来的手续单上最後一次签下名字後,川濑久夏回到卧室,倒在床上,忽地长长叹出一口气。
在仙台的最後一晚,她睡得意外踏实。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了。
思维乍然回笼,川濑久夏看了眼时间,急匆匆地蹦下床,开始收拾自己和行李。
房东已经在门外等候,这个她只见过三面的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在电梯门开之前,又轻声说了句“一帆风顺”。
由于差点睡过头,川濑久夏走到仙台站大厅时,谷地仁花一行人都已经到了。
“小夏!”谷地仁花高声喊着,以她能使出的最快速度扑了上来,“你来啦!”
娇小的少女整个人都挂在了川濑久夏身上,她笑着用下巴蹭了蹭谷地仁花发顶,不动声色地加深了这个拥抱。
“好舍不得你……”谷地仁花在她怀里擡起头,金眸里盛着道不尽的离愁,“以後你可以多回仙台吗?或者等我去东京读书了就去找你!”
川濑久夏缠起几缕小学妹披散在肩头的金发,贴在她耳边承诺:“我保证以後即使在美国也会随时和你保持联系的,仁花,下一年就辛苦你啦。”
谷地仁花又被她一句话给说得泪眼婆娑,抱了她好长一段时间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山口忠和日向翔阳也接着上前和川濑久夏道别,被她主动轻轻拥进怀里时,即使几乎没有任何身体接触,一高一矮两个纯情小孩的脸还是红得像熟透的虾仁。
仙台到东京的车次广播已经在大厅里响过一次,影山飞雄踟蹰半晌,最终还是脚步悬浮地上前了。
“那个,昨天在书房……”他的眼神在空中乱瞟,就是不和川濑久夏对视,“那些话……虽然没骗你,但还是……如果给你带来麻烦的话对不起!”
“看来影山小同学今天终于是酒醒啦?”川濑久夏暗觉好笑,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强硬地占据了他的视线,“我当时也没生气啊。”
“不是的!”影山飞雄骤然擡眼,却又压低了声音说,“我昨天说的不是醉话!”
川濑久夏调侃的眼神暗下一瞬,低声道:“我知道。”
“我……”影山飞雄又一下子愣住,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熟悉的清甜香气忽然变得馥郁起来,川濑久夏同对待山口忠和日向翔阳那样,走上前,虚虚环上他腰际的手只停留了一秒便上移到他的肩膀,独属于她的体温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落下来。
“就像我昨天说的。”川濑久夏的气息扫过他耳畔,她顿了顿,说,“加油,影山。”
气味丶触感和温度都在下一秒远离了影山飞雄,在他茫然悲伤的视线里,川濑久夏已经转到了另一个方向,带着她特有的亲切笑容,走向杵在那里的最後一个人。
见她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月岛萤没有像其他男生那样呆呆地等在原地,他大步上前,在川濑久夏开口前,率先往她怀里塞了一个盒子。
“你的早饭。”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他们还站在乌野的楼梯口。
川濑久夏挑眉,怔怔摩挲着那层包着饭盒的花布,讶然道:“可是……我要走了。”
“我知道。”月岛萤似乎不太喜欢听到这个字眼,平稳的语调有一瞬焦躁,“所以这次不用还给我了……我说饭盒。”
她飞得太远丶太高了。
就像两年前那把雨伞一样,在那个大雪後的仙台站,他甚至都来不及追上她的背影。
他总得在她那里留下什麽,足以牵绊住她丶让他不至于消失在她记忆洪流里的东西。
紧紧盯着川濑久夏,月岛萤没有错过她脸上那个从意外到理解接受的表情变化。
幸好。
他在内心长舒一口气,暗暗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下意识地再上前了一步,他们的距离又变得比新年第一天时的大崎八幡宫还近。
月岛萤垂眸看她,片刻後,伸出手,揽住了川濑久夏。
这是个实打实的拥抱,热源自少年附在她风衣上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输至腰际,隔着饭盒,川濑久夏甚至能感受到他震如擂鼓的心跳。
“月……”
“别忘了吃早饭。”月岛萤主动结束了这个短暂却又漫长的拥抱,退後几步,叮嘱像叹息落在她发顶。
自始至终,他那双金眸里都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