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什麽地方?
好像位于地底深洞,黑暗丶潮湿,而眼前只有一条路,弯弯曲曲通向未知的地方。洞壁上燃烧的火把传来刺鼻的烟味,与空气中持续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间或还会掺杂药的苦味,让人觉得胸闷气窒,极为不舒服。
卓越然眯起双眼,想把远处火光中隐隐绰绰的影子看清,却如何也捕捉不完整。身处的地方虽然闷热不已,她却从弥漫四周的味道里嗅出阴冷的凉意。
喂喂,这气氛很有恐怖片的味道啊……就像变态杀人狂藏匿的窝点一样。
她不自觉地想要後退,背後却突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在那里?”
她吓得一个激灵,慌忙转身,却意外的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佐助。他什麽时候站在她背後的?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但这个发现令她安慰不已,先前悬着的心立即放了下来。她习惯性的去拉他的衣袖,边说道:“真是吓死我了,怎麽在我背後不出声呢。”
然而她的手从他的衣袖中穿过,他似乎并未发现她的存在,继续蹙起眉头越过她看向洞的深处,这一次语气变得非常危险:“不出来的话,我就动手了!”
就在卓越然震惊的当口,黑洞的深处显出一个人形。来人戴着一副眼镜,颇为斯文的样子。他从容地走到火光之下毫无惊慌的情绪,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不愧是佐助,可真警惕啊。”
“有话就说,否则就闪开。”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下一次再那麽鬼鬼祟祟的靠近,我会先动手,兜。”
兜?
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这个就是伊贺钦说的那个兜?那个什麽的兜?她又一次透过火光好好打量他。中等身材,说话慢条斯理,神情温和从容,这个人的长相并不突出,甚至是平凡的,比起佐助来,也没什麽威慑力的样子,不过——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夏也是毫无威胁感的样子,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的人很擅长僞装自己,这个人既然被部长大人那麽重视,一定是个不一般的狠角色。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兜这样的人物怎麽就忽然出现了呢?
另外,他们都看不见她麽?为什麽她连佐助都碰触不到?
“喂喂!”她冲两人挥了挥手。
毫无反应。
“你还是这麽不客气。”无视卓越然的存在,兜继续着他的话题,从背後他抽出一卷卷轴,冲佐助晃了晃,“这里有关于鼬的情报,如何,想看看麽?”
“关于什麽?”
“我们必须站在这里讲麽?”药师兜笑了笑指着他手中的太刀,“你的刀尖还在滴血呢。”
顺着兜的视线看去,卓越然才发现佐助的整条右臂几乎都被深色的血液浸染了,呈半干状,先前闪烁的火光与周围阴沉的色调掩去了它浓烈的色彩,才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滴滴答答的,浓稠的鲜血顺着他的刀尖淌下。
从佐助自然无碍的动作判断,这些鲜血应该不属于他自己。
她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离开他半步,连空气中的血腥味也令她觉得浓重了几分。
原先看到他所産生的安全感顿时烟消云散,眼前人的神情与记忆中前来刺杀他的少年如出一辙,冷酷,全身散发强大的压迫感。这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上遇见的那个少年,骄傲,毫无妥协馀地,那幽深的眼神锐利而有攻击性,让人不敢直视。这个药师兜显然不会是他的敌人,但也不敢轻易靠近他,只是保持一定距离,委婉的让他收回尖锐刀刃。
这是曾经的那个佐助。
那个一心想着复仇,在黑暗中独自穿行的少年。
佐助……她听见自己轻轻呢喃,伸手按向他的肩膀,却穿过。
她无法触及到他。
她转头看向四周。这是一个梦境吗?是关于那个少年的复仇梦境麽?他曾经所处的地方……竟连月光都没有。
伊贺钦也好,佐助也好,这里所有人的梦境都是那麽沉重。
披着夜色的人们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庞,于是习惯了将所有表情留白。冷漠,是他们面对世界的方式。如果谁露出痛苦的表情,谁就输了。
所以他们总说我软弱。她暗自叹了一口气。
如果暴露自己还有人的情绪,就是示弱。这个世界遵循着这样的轨迹运行着。怪不得他们看见自己笑的时候也惊讶,哭的时候也惊讶,他们还居然惊奇于她不去恨他们。仿佛这样才算是正常,这才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强大”与“坚强”。
难道说非要压抑情绪麻木不仁才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简直是莫名其妙,这样才是真正的懦弱啊!
尽管知道自己碰触不了佐助,她还是伸手踮起脚,去拍拍他的脑袋。黑暗中,少年的脸庞因为她的靠近而越发的清晰。仔细看的话,佐助其实长得很细致。即使冷漠,他的眼神也并不浑浊。就是这双眼睛,在看着鼬的时候也会露出动容的神情。
你其实心里一直很喜欢鼬吧,所以总是追随着他,即使是出于恨……
兜的话语在耳边回响:你还想知道鼬最近的活动吧。
少年的表情极冷,深色的瞳仁顿时鲜红起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兜敏锐地避开他的视线,向後跳开几步,说道:“先别激动,我只是按照大蛇丸大人的吩咐遵守与你的约定,提供给你鼬的情报。”
大蛇丸,卓越然记起这个名字,曾经伊贺钦也说过,佐助与这个人有过交易,大蛇丸会让他变得强大以完成自己复仇的目标。而这之後,他的身体就必须交给那个男人处置。
她的眉毛不由扬了扬。
“说。”佐助向兜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