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这个样子像麽?”
“别的不说,你先答应我。”
“你可真倔。”
“唐泽泉,别拐弯抹角的,快答应我!”
拐弯抹角?看来她也跟那个男人一样养成了坏习惯了。看着耿直到有点执拗劲的贤一,她终于没法再绷紧脸,不由一笑:“我答应你。”
贤一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把刀捡起放到自己背後的桌子上,露出的防备样子似乎还在担心她会突然去抢。接着他郑重地抓住她的手:“你跟我来。”
就这样,她被他拉出了门外,沿着村中的小溪,她沉默地跟在他的背後,夕阳将他高大的身影勾勒出来,起先是红色,接着变成了紫色丶暗紫,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溪在村口汇聚入一条奔腾蓝绿翻涌的河水,波光徐徐地向低处流过去。在一片河岸边的碧绿草坪上,他拉着她坐下。
她先开口了:“你想跟我说什麽?”
或许“唐泽泉”自己没有意识到,但这一句的语气与神态活脱脱就是她在当暗部部长时候召集各队队长开会时的惯用句式,而且一般是在对方犯下严重到要上会探讨的错误时才会用到的。话音一落,贤一不由自主地就畏缩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迟疑道:“小泉,你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他挠了挠脑袋,“怎麽说呢,或者这麽说不是很恰当,不过我觉得你有种男子汉独当一面的气概。”
必须承认,当了暗部那麽多年,倒是没有人这样评价过她。男人?独当一面?被突然点到了这一句,她才想起曾经鼬也给过自己类似的评价——你变了,变得与我过于相像,成为了如我一样的同一类人。难道他当时是那个意思?她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我像男人?”
贤一睁大眼睛:“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是说……反正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当我没说好了。我,我只是觉得……你似乎比以前,呃,变得成熟了。”
“你到底想说什麽?”
似乎问到了他的心事,贤一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搓了搓手,他道:“小泉,你还记得这个地方麽?当时你就是在这个地方告诉我,我的父亲与你的父亲从很早以前定下了亲事。”
小泉的表现比他预料中的冷静了一万倍不止,她不过是问:“所以呢?”
小心观察对方的表情,贤一慢慢地道:“我……其实当时我刚听到还是很高兴的……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是不喜欢你。”
“我理解为,你想说喜欢我?”
贤一睁大了眼睛:“小泉,你这麽说不害羞吗?”
“话是你说的,我为什麽要害羞?”
“倒确实是这样的。”贤一迷糊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可疑的暗红,“好吧!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了!我就是想说,我不是讨厌你才提出退婚的。不过也不是我今天在田那边跟你说的什麽梦想之类的,当然做忍者确实是我的梦想啦。”他握了握拳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小泉,其实我想说的是,自那天以後,就是婚约的事情以後,你,你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平静地听着他的坦白。
这是个受尽周围人溺爱的女孩子最终却不知如何去爱人的故事。
她的爱变成了控制。
一直以来唐泽泉都独占着父母的所有视线,习惯了这样的爱,令她对贤一也做出了同样的要求,甚至更高。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必须随时出现,甚至是农耕繁忙的季节也要如此。她不开心的时候,他就要小心翼翼,唯恐惹她更加生气。爱像一把紧箍咒狠狠套在了眼前男人的身上,逼得他喘不过气。
“你看,”他挽起袖子,“你上一次咬我的伤口还在呢。”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是咬紧牙关的样子,唯恐她突然发怒。“小泉,我真的受不了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没有办法。你对我的要求太多了,我感觉无论我怎麽做都达不到!况且我有我的梦想,以前父亲一直希望我能继承家业,但是我真的想去做忍者,我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机会,这是我毕生的希望了,我实在不能错过!但若是被你知道的话,你一定不会让我走的,所以,所以我才跟你退了婚约。”
原本他打算一走了之,狠下心再也不见她。可离开她的那段日子他每天都坐立不安,唯恐她那样的脾气说不定做出什麽夸张的事情来,因此一得到空隙,他就回了家乡,想偷偷地看看小泉,确认她没事之後再重回木叶。哪里想到却在田埂与她狭路相逢,又哪里想到会如此鲜血淋漓地被她当面批了一通,若有所失地回到家以後,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确过分,又听母亲说小泉之前还自杀过差一点就死掉了,于是就下定决心要与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没想到又撞上她欲拔剑自裁的时候。
“小泉,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鲁莽了!我是个胆小鬼,我不该逃避问题。刚才我看你拔刀的时候,我的心,我的心都冻结了!我才知道,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
她还陷在听他说故事的氛围里,却不想眼前的人突然就向自己抱过来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陷入了一个厚实的怀抱,他是如此的激动,如此的动情,她只觉得自己快要给他勒死在怀里了!
“你,你等等……”她想要挣脱他,却发现就算拥有了健康的身体,对于异性她还是那麽无力,“你别这样……你……”
“小泉,请你原谅我,不要生我的气!”
“你放开我再说!你……”
突然抱住自己的人僵住了。
视野里,贤一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就连这个神情也被瞬间定格住了。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将他往後拉了一下,她终于挣脱了他的怀抱找回一点呼吸,紧接着,她怔住了。
贤一的背後站着一个男人,黑发黑眸,清俊的脸庞,冷静的眼神,这张脸她实在太熟悉了……
他伸手似是要来扶她,她本能地往後退缩了一下,这个防备的动作让他放弃了进一步的接触,转而道:“这位小姐,天色已经晚了,这个时候在村子外面会遇见危险,还是早点回家的好。这个男人之後我会处理的,我先送你回村子吧。”
眼看面前的姑娘只是看着自己发呆,宇智波鼬又退後了一步以让她安心:“我不会伤害你。”从腰边他取出了一快石质的手牌,“这是木叶的特别上忍手印。我是木叶的忍者。”
她瞥了一眼:骗人。这分明是暗部的策略部队队长信物,刻着的还是伊贺一族的厉鬼图案,明明是她的东西(遗物)!
看来是被当做了乡间无知的少女了啊——稻之村离木叶并不近,因此大多人对于忍者的分类非常模糊。但是特别上忍这个类别既好认又亲切,他们都是属于非战斗型的特殊能力忍者,最多的就是教师丶研发人员丶还有给人看风水,治病的。换言之,相当亲民。
不过就算是稻之村的人对忍者再陌生,宇智波这个名字可绝对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的。
她的心头掠过一丝讥诮,说道:“你叫什麽名字?我父亲说,不要跟陌生人走。”
男人的视线不经意从手牌上掠过:“我姓伊贺,伊贺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