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半点招架不住,一下子就慌了:“是不是出什麽事儿了?章阿姨呢?”
程意依旧沉默着,不言不语。
小渔更加惴惴不安,站起身来:“……我丶我去给家里打个电话,还是让程叔叔和章阿姨过来吧,接你去医院——”
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程意拽住了手腕。
他轻轻一扯,就把她留在了自己身旁。
距离过分近了,小渔心脏怦怦乱跳。
原本盖在他身上的毛巾不知什麽时候被扯开了,从脖颈到腰腹的肌肉沟壑清晰,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程意脱掉衣服以後,有这麽恰到好处的体型。
这个想法令她面红耳赤,脚趾不自觉地蜷起。
小渔一边暗骂着自己,都什麽时候了还有心情看男生的腹肌!
谁知道程意会比她更离谱。
他伸手,揽过小渔的肩膀,然後脸挨着脸,紧紧地抱着她。
“别走,别再离开我。”
他的眼睛潮湿得厉害,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
“小渔,你相信我就是程意吗?”
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没有擡头,因此也没注意到。
此刻,一架飞机刚刚起飞。
沿着海岸线低空飞行的时候,距离近到甚至能听见引擎的轰鸣声。
小渔福至心灵般擡头,看见机翼擦过天际,经过他们头顶上空,然後沿着既定航线一路盘旋上升,最後变成遥不可及的一个黑点。
她清醒过来,挣了挣,勉强与程意分开些距离。
他的体温有些烫,小渔坚定地认为是溺水缺氧的後遗症,说道:“你就算不肯去医院,也得跟先回家休息吧,把脏衣服换掉,好好洗个澡。”
程意失神了好久,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是从十年之後来的程意,现在的他——应该已经坐上了飞往挪威的班机。”
“你真的没事吗?”
尽管很难接受,但看来程意的脑袋好像真的坏掉了,小渔呆呆地看着他。
“完了,全完了。”
没有人知道,在他们相遇的那时,十七岁的程意在机场经历了怎样的失落。
过了安检之後,他并不急着去登机口,而是选了个临近的位置坐下。
一擡眼,就能看见安全门之外。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气定神闲地看书,直到广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该登机了,眉头才深深拧起。
——李羡渔呢?
章韵不知道儿子在想什麽,感慨似地跟他闲聊:“小渔昨天不是说要送你,她还来麽?”
“不知道。”
程意把书往包里塞,手突然被什麽东西硌了下,他把东西拽出来,又塞回去。
一条心鸟蛤贝做的挂坠。
粉色的,很适合女生。
“大概是有什麽事耽搁了吧。”章韵没察觉到他表情的异样,起身往登机口走,“算了算了,不等她了,咱们该走了,反正楼上楼下,又不是不见面了。”
骗子。
程意在心里说着,然後头也不回地上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