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花果眨巴两下眼睛,打趣道,“远哥,什麽时候这麽细心了。”
“也不看谁教出来的。”楚雯傲娇地随手撩拨下秀发,“话怎麽说,前任栽树,後任乘凉。”
“谢谢您对我这颗小树苗的悉心栽培。”高远故作俯首称臣的架势。
时间终会给出答案。
那些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修复的关系,永远怨恨或记挂的人,永远放不下扔不掉的情感,也在一天又一天的作用下发生了变化。
即便仍有僞装,可若僞装会让彼此更坦然,那就暂且掩饰下去吧。
放下酒杯,楚雯热心张罗,“你们快尝尝这鸡翅,它家招牌。钟世你拿这边的吧,吴儿说你不吃辣,这边应该都没放辣椒。”
“谢谢。”钟世先捡过一串辣的放到吴花果面前,打量她一阵,没有说话。
楚雯问,“买什麽车决定了?”
“电的吧。”高远边吃边答,“环保,好摇号,而且他俩也就偶尔出去玩才会跑长途,平时代步去周边足够。我不有个高中同学在卖车麽……”
“哦对,那谁。”楚雯抽张纸巾擦擦嘴巴,又顺手抽两张放到高远旁边,“他现在职位还不低吧?”
“嗯,华北区负责人。刚才打电话问,说过阵就有促销策略。反正钟世也不着急,等他那边信儿吧。”
“能不能再蹭个员工折扣之类的?要价格合适,我也想换。”
“这种人家也不好明说,回头有消息我告诉你。你那车没几年吧,要换?”
“我妈驾照考下来了。上次回去说开我小车顺手,我琢磨要不把我这个给她,要不就给她弄个差不多的。驾照刚下来手痒,跃跃欲试要环全国自驾呢。”
“阿姨看着就像闷声干大事的。”
“有没有!我跟我爸也这麽说。”
钟世见吴花果吃两口便开始愣神,心不在焉的模样,柔声问道,“还有别的事?”
“嗯?”
“你……不太开心。”
聊得正投入的马楚雯和高远听到这话纷纷擡起头,楚雯赶忙应和,“是哦,你一进门就臊眉耷眼。都解决了怎麽还无精打采的?”
吴花果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放下烤串,双手搭到膝盖上搓揉两下,“你们觉得,我一般吗?就是……很一般,非常一般,因为点儿正,运气好,才能做到现在这样。”
“田淼这麽说你?”楚雯当即反应过来,“她是不是有病!有大病她!”
吴花果想到两人分开时的场景,苦涩说道,“我问她为什麽针对我,她说……因为我太一般了。”
“吴儿,别听无关紧要的人瞎评断。”高远气急,“你怎麽就一般了。之前我视频爆出来,那不都你帮忙解决的。上大学那会儿,你年年奖学金,我和雯子谁拿过?在一部也是,我记得有次你发着高烧还去跑记者会,差点儿晕在现场。事儿都是一点点干出来的,别人有什麽权利指手画脚瞎嚷嚷。”
吴花果苦笑一下,“远哥,我知道你站我这边。”
“不是!”楚雯拍桌否定,随即语气缓和下来,“吴儿,不是因为你是朋友,我们偏袒你护着你才这麽讲。咱俩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同期入职,她田淼怎麽不说我一般,你想过没有?”
吴花果迷茫地看着女友,抿了抿嘴。
钟世却在望着她,“因为看上去,马记者什麽都很好。”
“对。”楚雯指指自己,“我,生在北京,家境不赖,有车有房,长相还行,所以看上去,我不一般。高远,从小混南二环,一线俱乐部呆过,新闻里出过名字,退役後做培养事业,看上去也不一般。还有他,”楚雯指向对面的钟世,“外籍华人,年少成名,归化有过讨论可最终大衆反馈是积极的,哦,不一般。吴儿,你挺聪明的啊,怎麽偏偏中这种低级圈套?”
吴花果挨个扫过三人,犹豫之下,手被钟世握住。
“看上去就只是看上去而已。”他注视着她,换成十指交错,“内在比看上去重要得多,我们了解你的内在,所以你才不一般。”
楚雯点头,暗自叹息道,“封建制度都亡了一百年了,可社会上还有那麽一些人,他们在心里早早定义好阶级,随时随地捧着出身的优越感。他们自作主张认为努力可笑而可耻,他们才是笑话。”
吴花果紧紧握住钟世的手,喃喃自语,“努力也很可贵,对吧。”
“应该说努力更可贵。”高远喝一口酒,“我们学校好多孩子,起早贪黑训练,就是想进国家队,想为国足争点颜面。心里有盼头,努力做好自己可以做到的事儿,吴儿,你就和他们一样,很优秀很耀眼。”
钟世用另一手掐掐她的脸,“我再总结一下?”
“您那中文水平,大可不必!”楚雯叫停,拱拱吴花果,“姐儿几个说到这份儿上,明白?”
未等吴花果说话,高远用纸巾攒成团扔过来,“姐儿几个,大哥还在这儿呢,没礼貌。”
楚雯立刻起身对钟世鞠一躬,“Sorry。”
“退下吧。”钟世扬扬手。
马记者听得这话一副见到UFO的表情,再次拱拱吴花果,“你家小钟,这套都哪儿学的?”
吴花果笑了,是发自肺腑开怀的笑。
这个晚上,她得到一股力量。
来自爱情,亦来自友情——她丝毫不怀疑,那股力量会一直支撑自己,万般险阻,尽管来吧。
因为有了你们,我才更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