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在国内读研?”吴花果不由看向钟世。
钟世却耸耸肩,一副由她去吧的模样。
“对呀。刚才和爸爸说了这件事,他很支持。”娜娜低头一阵鼓弄,“我把学校列表发给你了。”
“好。”吴花果应下,“我下周给你答复。”
“拜托啦。”
通话结束,吴花果立刻打开娜娜发来的文件。上海丶南京丶成都丶西安丶广州丶武汉,既有综合性大学也有专业语言类学校,可无一所学校在北京。
吴花果有些意外,“娜娜本意是离开北京啊。”
“嗯?”
“学校都挺好的,但是都很远。”吴花果边看文件边回想身边有谁对这类学科更了解。
“她和林拓有阵子没联系了。”钟世冷不丁说一句。
“昨天我看他们朋友圈还互相点赞呢。”
“点赞,不能算联系吧。”钟世修正表述,“像之前那样联系。”
“娜娜和你说过因为林队医?”
“她怎麽可能告诉我。”钟世笑笑,很温和的笑,不带有任何一丝不满或急躁,好似兄妹间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车开进一条小路,很窄,若有对头车过来一定要开下路沿避让的程度。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树倒高大,识不出品类,粗壮的树干彰显着它们的沉着与稳重。
钟世停车,吴花果便跟着下来,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
清爽的乡间味道。
“赛前娜娜问我打完会不会回家,”钟世拉过她的手慢慢往前走,继续刚才的话题,“提到她想多留一阵子,说可能读书也可能找个什麽工作做做。”
吴花果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今天同爸爸视频,估计也问起我,就是关于e……”钟世向上推推帽檐,“知道爸爸很好,我也很好,彼此之间相处没有问题,她才下定决定吧。”
“娜娜平时马马虎虎,可心思挺细腻的。”吴花果评价,想想又道,“不管是不是因为林队医,换个城市生活,多一份体验,也挺好。”
“况且她学语言,自己又喜欢。”
吴花果将他的意思补充完整,“走南闯北多感受些人文的异同,对今後会有帮助。”
两人相视一笑。
树荫退去,视野里出现一座古典的欧洲城堡。外面围栏已经生锈,院子里亦杂草丛生,可这些仍抵不住十几米开外那座建筑物的恢弘。它矗立在那里,它就是沧桑历史。
吴花果“哇”一声,“这是什麽?”
“好像是以前这片区域统治者的住处。”钟世摸摸脖子,“地主?”
吴花果撇嘴,“被你一形容都不高级了。”
“以前我特别喜欢来这儿。”钟世指指他们来时的方向,“从球场过来六公里,再从这里回家差不多也六公里。跑着来跑着回去,正好是中间休息的地方。”
“这里地势似乎高一些。”
“嗯。从远处看,它其实在山上。”
“以前的人,推开窗户就能看到芸芸衆生啊。”
“那个时候我就盼着这扇门打开,有人整理院子什麽的,这样我就能趁机进去。”
“有吗?”
“没。一次都没有。”
吴花果朝他笑笑。
“可现在我觉得也好。”钟世望着远处的城堡,“心里有座山,才会想知道站上山顶能看到的风景。”
“你,应该算见过了吧。”
“人就是这样,见过一次却又想见第二次。”
他们并肩站着,看微风拂过杂草,看云彩时聚时散,也看夕阳罩住大地。没什麽要说的,可又觉得已经和自己丶和对方说了很多话。那些话如同教堂里的钟,寺庙里的鼓,带着深邃和肃穆,也仿若带着神的旨意。
是神的旨意吧——
我终会遇到你,也终会和这样的你相爱。
这一刻,吴花果牵着钟世的手,好似望尽平淡却饱满的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