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在于,这令牌需用血作引,至于是什麽血,犹未可知。
吾记不起太多有关它的内容,只觉得此物多少是烫手,一手把它塞进了衣内,然後再次躺回榻中。
晨光乍亮,吾在空荡荡的床榻上惊醒,衾枕边像是犹存着阿姐你的气息。
吾环视周围,不见阿姐你,也顾不得其他,踉跄起身,心中不乏惊慌。
阿姐你又要逃走了,逃的踪影皆无。
卧房门一推开,扑面而来的,是漫天飘落的红花。
西苑庭院本就有此树,风吹过後,那些花瓣裹挟着淡淡的血腥味,纷飞飘零。
吾见此景,在院中怔愣了片刻,忽然瞥见一抹绯色。
阿姐你孤身靠着红花树,唇边血迹未干,擡手的动作,似要挽起断簪。
“阿姐!”
吾跌跌撞撞地跪扑至你身前,来不及质问,就见阿姐你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鲜血喷涌,溅了满地红花。
“怎麽回事?”吾搂着阿姐你颤抖的身子,慌不择言道,“医者呢,你病成这样,为何非要出来!”
吾的嗓音嘶哑,一边抓着阿姐你不放,另一边找寻出那块西诃帝令,割开了自己的手,将血附了上去。
“没用的。”阿姐你仰头轻笑,“与其让本宫活在那因死而生的恐惧里,不如就此一夜快活,何况,活到这个份上,足够了。”
突然间,清冷的院子里,多出了一声惊呼。
吾侧目,顺着声音望去,暗卫们把那少女围到了廊边,而她的眼神里,不难看出愤怒。
“你们在做什麽!”
你胞妹死死地盯着我们,躲开暗卫,嘴里振振有词道:“先太子表面娶王女为妻,实则竟到这西苑,伤我皇姐!”
吾垂下眼眸,牢牢地握着那枚西诃帝令,强压情绪。
“阿姐她并不是被我所伤,她吐血,是因为病了,而这病是从何沾染的,全拜你父王的不老药所赐。”
阿姐你在吾怀里,面色骤白,你胞妹似乎也因吾的这些话,眸中动摇万分。
什麽,父王研制的不老药,怎麽会让皇姐服下了?
皇姐明明只是。。。。。。只是忤逆父王,被罚才落了那身的伤,新伤加旧伤。
如何会是因为那不老药?
你胞妹攥着衣摆,一时间无从分辨。
“九九,莫要听。。。。。。听他骗你。”
“事到如今了,阿姐你,你还要选择隐瞒,合适吗?”吾板着张脸,狠心地打断了阿姐你的後话。
“为了不让你胞妹难过,为了不让你胞妹受此牵连。”
“而她想过你吗?”
“阿姐你拼了命地隐瞒下这一切。”
“她呢,她让阿姐你做什麽了!”
“是她让你同吾分离,也是她让你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向天子认错!”
“。。。。。。”
这一字一句,便像那红花如雨,悉数砸向你胞妹。
吾注视着阿姐你咳血不止,和那慢慢闭起的眼睛,注视着你手中的断簪,想起昨夜的信,想起信中所提。
吾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又一遍,祈求着阿姐你别走,祈求着你得以伴吾身边。
“淮。。。淮弟,护九九离开。”阿姐你挣动了几下,仿佛听见了院外的纷乱,唇瓣一张一合。
“这是你答应过本宫的。”
“不要,皇姐不要,不要丢下九九!”你胞妹听着这话,疯了般撕扯着暗卫,“是九九的错,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留在这儿,和皇姐一起。”
谁知,阿姐你根本没给她辩白的机会,轻声对吾说道:“本宫瞒尽天下,唯独真心未假。。。。。。淮弟信我一次,可好?”
阿姐你咳出的血,比方才还要多得多,瞬间就染透了吾的衣袍。
吾点点头,遣着所有暗卫将你胞妹打晕了带离,同时将那西苑的院门封锁。
红花乱眼,吾听见阿姐你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其实,九九无错,你亦不欠本宫。。。。。。”
吾吞咽着喉咙,什麽话也说不出,绝望地看着阿姐你,一点点没了气息。
直到最後,西诃帝令也没起任何作用。
吾知道是吾的血,用不了它。
幸好那支断簪还在,幸好它被阿姐你和吾紧握。。。。。。只是,它却成了一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