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云烬看着她的车尾灯忽远忽近,手心全是汗:车技再好,这麽开啊!不要命了吗?
行至一段碎石路时,苏青崖没注意到路面凸起的石块,车轮碾过的瞬间,车子失控。整体往路边滑去,她急忙踩刹车,却因为车速太快,真个个人被甩出去车外,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似是感知不到疼痛一般,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大口喘气,双眼望着天空。
欧云烬赶到,看到她摔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下车扔下车狂奔向她,将她从地上扶起,看到她手肘和膝盖处的裤子磨破,献血正往外渗,心里松了一口气:“苏青崖,你疯了吗?知不知道很危险的?”
苏青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因为疼痛和情绪崩溃,直接跪在马路边上。她取下头盔,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
这是累积了十几年的压抑。
她一直绷着自己,不让自己崩溃,却在今天,此时此刻,再也绷不住,她失声痛哭。
“为什麽?我只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把林家害死的,我到底做错了什麽,这麽些年,我一点线索都查不到,我真是废物!”
欧云烬眼睛红润,想去抱她,却被她甩开。
她擡头时,眼泪混着泥土挂在脸上,眼神里满是绝望:“我真的快撑不住了。。。。。。不发泄出来,我会疯掉的!”
欧云烬没再说话,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她身边的地上,拧开矿泉水,小心翼翼帮她清洗伤口周围的泥土。
苏青崖哭累了,瘫软在外套上,眼神空洞地盯着路面。
欧云烬坐在她旁边,安静地陪伴,偶尔递过张纸巾。夜风卷起地上的叶子,两人之间没有对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他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安慰。
她的眼泪因他而起,曾经发过誓,不会让她哭,可现在,让她哭的最多的人就是自己。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遇见。。。。。。
这样,所有的苦难,都只会是他一人承受,而不会牵连她。
看着她哭,他的心如刀绞,却还不能放声哭出来。他把头撇向一边儿,强忍着恨意,他不能告诉她,那个人是谁。
不能再一次将她拉进来。
他此刻暗暗发誓:在报仇之前,不管她认没认出他,他都不会告诉他,他的仇人在她身边儿。
等苏青崖哭声渐小,欧云烬摸了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拿出创可贴,又从摩托车储物箱里翻出碘伏棉签。
“你的伤,我先帮你消毒。”他轻轻擡起她的手肘,棉签碰到伤口时,苏青崖瑟缩了一下,他立即减轻力度:“忍一下。”
处理完伤口,他看了看四周,这荒无人烟的晚上,肯定是不会有人过来的,收起好东西:“你还能走吗?我们去山顶凑合一晚,明天我让人过来接。”
欧云烬扶着苏青崖,慢慢走到山顶。山顶事业开阔,能看到远处城市的灯火。
安顿好她之後,欧云烬把两辆车也推到不远处,这附近没监控,而且今晚也没人来,收拾干净,不会有知道。
两人坐在一大石头上,谁都没说话。
苏青崖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神渐渐平静下来,疲惫地闭上眼睛。
欧云烬保持着姿势不动,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心里默默想着:苏青崖,我真的有那麽好嘛?让你这麽念念不忘。
苏青崖,要活着啊!
与现在的她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他能看得出来苏青崖真正的样子是什麽,与他曾经接触过的一名患者情况非常相似,那名患者後来得了中度抑郁症,没一个星期,就割腕自杀了。
但苏青崖的病情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是间接性的不想活着,想了结自己。
医学上称这为“间接性动机崩解综合征”,简称“精神死亡”。
一般这种疾病,病人会在一周之内死亡。可她坚持了这麽多年,全靠要为林家找到凶手为信念,支撑她活到今天。
他此刻也是无比庆幸的,他提前回来了。
回到她身边。
否则,自己报完仇还不知要等几年,他可不想回来听到不好的消息,他想想就觉得後怕,双臂轻微用力,抱紧了她。
夜色渐深,山顶的气温下降,欧云烬把外套重新披在她的身上。
两人就这样坐着。。。。。。哦,不对,应该是欧云烬抱着苏青崖,直到天亮。
第一缕阳光照在山顶时,苏青崖正开始眼睛,依然保持靠在他肩膀的姿势,开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