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面後的追问与藏在心底的想念
终面结束的那一刻,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都松了口气。HR笑着说“陈律师的表现很出色,我们会尽快给出录用结果”,我起身道谢,指尖却始终攥着包带,连笑容都带着几分紧绷——刚才阐述专业观点时有多冷静,此刻面对即将单独相处的马嘉祺,心里就有多慌乱。
同事们陆续走出会议室,马嘉祺落在最後,等门被轻轻合上,他才转过身,朝着我走近两步。办公区的灯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深灰色西装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精致的银质袖扣反射着微光,衬得他周身的成熟气场愈发明显。他没有像面试时那样直呼“陈律师”,而是轻轻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陈竹妍?”
我停下脚步,後背几乎贴紧冰冷的门板,只能僵硬地转过身。他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目光深邃,直直地落在我脸上,没有了面试时的审视,多了些复杂的情绪,像沉在海底的石子,看不清全貌,却能感受到重量。“这四年,你在哪?”他又问了一遍,语气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紧绷的心上。
我攥紧包带,皮革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早就预想过他会问起这四年,可真正面对时,那些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回答,却全都堵在喉咙里。我不敢说,在临江的每个深夜,我都会对着槐城的方向发呆;不敢说,每次看到剥橘子的动作,都会想起他曾经把橘肉塞进我手里的模样;更不敢说,当年离开的真相,不是“去外地发展”,而是因为可笑的自卑,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
“在临江,做律师。”我硬着头皮挤出这句话,声音轻得像蚊子叫,眼睛不敢看他,只能盯着他西装裤上的褶皱——那是刚才坐下时压出的痕迹,和当年他帮我拎行李时,裤子上沾到的灰尘痕迹,慢慢重叠在一起。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我身上,带着探寻,带着等待,可我却只能选择逃避,把那些汹涌的想念和愧疚,死死压在心底。
空气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办公区传来的键盘声隐约飘进来。我偷偷擡眼,看到他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眼底的情绪似乎更复杂了些,却没有追问下去。他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躲闪,没有再为难我,只是缓缓开口:“临江的律师实务环境不错,能独立接案,很厉害。”
这句话像羽毛,轻轻落在我心上,带着熟悉的温度——和高中时他说“你超厉害的”,和槐城时他说“我家竹妍肯定能行”,一模一样的语气,却让我的鼻子瞬间发酸。我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逼回去,勉强扯出个笑:“还好,都是慢慢学的。”
他看着我,沉默了几秒,突然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私房菜,离这儿不远。”语气里没有商量的馀地,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我攥着包带的手慢慢松开,掌心已布满汗渍,擡头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那里藏着四年的时光,藏着未说出口的话,也藏着我不敢触碰的温柔。犹豫了几秒,我轻轻点头:“好。”
他的嘴角似乎扬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很快又恢复平静,转身朝着门口走:“我先去处理点事,六点在楼下大厅等你。”说完,他推开门,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我靠在门板上,长长舒了口气,心里像被什麽东西填满了——那些被我搁置四年的想念和愧疚,终于有了可以说出口的机会,哪怕现在,我还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