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这一片繁盛之下,隐藏的是什麽样的龌龊勾当。
时珩和萧之木绕着树林走了不到一圈,就到了地缝出现的那个地方。此时,时珩终于觉得,箫之木一直这样跟着他还是有点用处的。
他指着顾青棠曾经踹的那棵树,冲箫之木扬了扬下巴,“那儿,踹一脚。”
箫之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目光在雪松和时珩之间来回穿梭。
“愣着干什麽啊,让你踹你就踹。”大概是路走得有点远,时珩胸间的伤口疼得厉害,他头上有豆大的汗水滴下,见箫之木还是没什麽动作,吼道:“踹啊!”
箫之木被他喉得愣了一下,他随即想到那天在月神盛典上,时珩怼小姑娘都丝毫不留情面的样子,当即抖了一下,一溜小跑跑到雪松前,跳起来狠狠地踹过去。
地面纹丝不动。
石洞里,顾青棠独自坐在水边。
水声潺潺,不知疲倦地流向未知的地方。
顾青棠顺着水流寻找过出去的路,可水流消失在石室的尽头,她想,或许这石室是在瀑布的中央,或许是在悬崖上,延展出一块空间,接着又落了下去——果真如此,那她此刻就是在一个半山腰。
左右无事可做,她把自己跟黑影人说过的话想了又想,有点明白他为何突然暴怒了。
“再不济,也比装神弄鬼的人厉害一点。”
她在被他掐住时,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他不允许别人说他装神弄鬼。
顾青棠觉得,这个黑影人或许就是月神。他称自己为神,自然不允许别人说他装神弄鬼。可若这人真是月神,那他为什麽抓了她还不杀她呢?她知道了这个地方,还知道了那个地缝,像他这样的人,没理由留下活口後患无穷吧?
难道他不觉得她是後患,而是把她当成可以威胁时珩的人?
也不对。
他们来到此处已经有些时日了,弄死他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他没这麽做,那就一定是因为他留着他们——起码留着时珩,是有用武之地的。
至于究竟有什麽用武之地,她一个刚刚上任月馀的幕僚,实在就想不通了。
顾青棠捏了捏额角,恍惚间,她想起时珩头疼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动作。他不耐烦的时候会四处张望,想事情的时候会拿扇子敲在手心,有时也会拿手指在桌上敲啊敲的。
他的小动作可真多啊。
只在生气的时候,面沉如水,反而看不出什麽情绪。
想着想着,顾青棠的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了一个微笑。
石室里弥漫开了白色的烟雾,顾青棠被迷了眼睛,这才恍然间觉察。
“还有力气笑呢。”一个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顾青棠的身边,顾青棠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和人影吓得一抖,随即便强制自己恢复了面上的平静。
不知不觉间,她也开始学着时珩的样子,越是心里不平静,面上越要保持冷静。
红衣女子遮着面,身形窈窕,慢慢地靠近她,像是靠近自己的猎物一般。顾青棠一动不动,她便凑近了,目光在她面上流连,似是在细细地打量顾青棠的眉眼。
“看够了吗?”顾青棠平静地开口。
“早就看够了,就是不懂。”红衣女声音慵懒得很,她大大咧咧地往顾青棠旁边的石椅上一坐,“我就是不明白,你到底哪儿那麽吸引人。”
“吸引谁?”顾青棠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甘和那一丝丝的抱怨,问道。
红衣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了,狠戾地瞪了她一眼,擡高声音,嗓音尖利地说道:“有你问话的份儿吗!”
这儿的人,真是很容易被激怒啊。
之前那个是不能被说装神弄鬼,现在这个……顾青棠笑了笑,想必是因为她刚好吸引到了红衣女在意的人吧。
她的笑让红衣女更加暴躁,红衣女几乎是跳起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瓶子,她捏住顾青棠的嘴,自己则用嘴扯掉瓶口的塞子,恶狠狠地说:“本来你可以多活几天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顾青棠紧咬着牙,不肯将瓶中的药吞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烟雾弥漫开来。
“你放开她!”
是黑影人!
红衣女好像惧怕他一样,一听见声音,手当即就松开。
顾青棠趁机推开她,飞也似地把水灌入嘴中,冲洗干净後,才气喘吁吁地看向烟雾弥漫的地方。
两个人已经都消失不见,就好像刚才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