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家三面都有人家,三户人家有在院子里乘凉的,有在房顶上晒果子的,还有陪着孩子在廊上踢毽的,总之,绝对不可能有人通过别家翻墙到顾家。
如果找不到证据,恐怕会被结案为意外了。
那个银色的腰牌和阿爸阿妈吸入息道的烟花亮片赤裸裸地昭示着杀人凶手的罪行,仿佛是月神在向他们发出傲慢的挑衅。
天凉了下来,露出几分萧瑟之意。
在顾青棠走後,时珩命人把陈曦软禁了起来。陈曦想出门时被侍卫拦住,她也毫不在意,耸耸肩回屋,照常一派悠闲自在。
没有人知道,顾家大火只是一个前奏,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一场盛大的阴谋已经开场了。
半夜时分,阂府的人都已经歇下了,突然时府的大门被拍响。
当值的小厮匆匆忙忙开了门,听到来人的传话,当即便叫起了管家。
没一会儿,整个府里陆续亮起了灯。
时珩阴沉着脸来到陈曦房门前,示意看守的人把门打开。
黑暗中,陈曦坐起身,隔着一道屏风,她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时大人?半夜擅闯女子闺房,青棠姐知道你这样吗?”
“穿好衣服,出来。”时珩强压着满腔的怒气,咬牙切齿道。
陈曦慢条斯理地穿上外衣,柔情似水地出现在时珩面前,与他对视着,作了个揖。
时珩甚至能看出,她的面上带着的笑满是嘲讽。
“本少卿现在弄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时珩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可陈曦却不动如山。
她说:”时大人您在说什麽啊?是出了什麽事情吗?我不明白。”
就是这样的反差,让时珩一下冷静了下来。
她要激怒他,人在愤怒之中,会方寸大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可他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冷笑一声道:“你不明白?不,你比谁都明白。我们话也不要说破了,那就没意思了,但是你敢不敢告诉我,你究竟要什麽?”
“我要的东西,时大人给的起吗?”陈曦的笑突然透出些诡异,她的笑容越来越大,边笑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时大人……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
时珩任由她大笑,最後话都没说,推门离开。
起码从顾家出事至今,陈曦一直都被关在这个房间中,没踏出门半步。就算是顾家的事是她所为,今晚的事,时珩也找不到一丝线索能证明与她有关。
从沁州到永安,山高水远,这一路上,就算他防得再严密,如果陈曦有心部署,他也防不胜防。
陈曦能完成这些看似匪夷所思的事情,其实一点都不难,只要有人在暗中帮她。
可是能有谁,在他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紧锣密鼓地安排这麽多的事情?从顾家到皇宫,无往不利。
时珩攥紧了拳头。
就在刚才,太後娘娘薨了。
她死在了自己的内宫之中,整夜都有贴身丫鬟在殿里守着,无任何人进出,她就这麽悄无声息地薨了。
最离奇的是,她的死状惨烈,被吊死在床架上——是有人把她吊起来的,可这人究竟如何做到瞒过层层守卫和贴身丫鬟?
时珩心乱如麻。
他赶往会客厅去跟永安侯拜别,准备连夜进宫。可人刚走到厅前,就看到自己的母亲,永安侯夫人脸色犹疑地走出会客厅。
他只当是母亲收到了惊吓,拜见後正欲进门,便被母亲拉住了。她问道:“那位顾小姐,是你带回来的?”
母亲从来都是知分寸的人,时珩当然知道,她一直都操心着自己的婚事,可在这时提及,却不像是母亲所为。
思及此,时珩慢下了脚步。
“您有什麽事吗?”他问道。
母亲仍然一副犹豫的表情,长叹一口气道:“不然你先去忙正经事吧。”
时珩见她不想再说,便点了点头,冲母亲行礼後,进了会客厅。
顾青棠是被永安侯请到会客厅的,永安侯知道她家人出了事,且就在太後薨逝之前,这引起了永安侯的注意。
时珩行色匆匆地跟父亲请安,低声道:“我这就先入宫看看情况。”
永安侯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无力地点点头,吩咐时珩请皇上节哀顺变。
时珩离开前,看了顾青棠一眼。她安抚般地冲他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没事。见状,时珩才放心了一些,点点头离开。
片刻之後,顾青棠再度看向永安侯,说道:”我从小便长在西棠巷,您说的人我不认识,可能,就只是巧了,长得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