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半个,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冰法阵,那是明天的早餐。
吃完这顿简陋的“母狗饲料”,尤菲莉亚没有换衣服,只是解下了修女服的头巾,让银色的长披散下来。
她钻进搭好的简易帐篷,裹紧毯子,几乎是瞬间就沉入了疲惫的梦乡。
篝火在帐篷外噼啪作响,荒野的风声如同低沉的呜咽。
然而,顶尖剑士的警觉早已刻入骨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深夜,也许是凌晨,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声的窸窣声,如同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尤菲莉亚的睡眠。
她猛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
帐篷的帆布上,清晰地映出了一个……狼的影子!
那影子在帐篷外徘徊,似乎在嗅探着什么。
紧接着,帐篷的帘子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拨开了一条缝,一颗灰黑色的狼头探了进来,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而警惕的光芒。
一人一狼,在狭小的帐篷里,大眼瞪小眼。
五分钟后。
篝火的光芒摇曳着,照亮了帐篷外一小片狼藉的空地。
五六具狼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卧在血泊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尤菲莉亚站在尸体中间,身上那件深蓝色的修女服溅满了暗红的血迹,几缕银也黏在了汗湿的脸颊上。
她手中握着一柄沾满狼血、原本只是用来切割食物的小猎刀,刀尖还在滴着血。
她轻轻叹了口气,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奈和一丝荒谬感。
对付这些普通的荒野狼,对她而言比捏死几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即使只有一把小刀,也足以在它们近身之前精准地割开它们的喉咙或刺穿心脏。
但问题是——这种稀疏的小树林,怎么会有狼群?
而且,它们怎么敢无视篝火的威慑,直接闯到营地中心来?
深沉的疲惫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甚。她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修女服,又叹了口气。这下好了,又得去洗了。
就在这时,脚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呜咽声。
尤菲莉亚低头看去。
在几具狼尸旁边,一只体型稍小、看起来像是刚成年的灰狼,正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露出柔软的肚皮,喉咙里出“嗷呜嗷呜”的、近乎谄媚的呜咽声,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尾巴还讨好地小幅度摇晃着。
这只狼……在最后关头,眼看同伴瞬间毙命,竟然直接放弃了抵抗,就地躺倒投降了?
尤菲莉亚冰冷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错愕,随即又化作一丝无奈的笑意。
她蹲下身,看着这只毫无狼族尊严、只顾卖萌求生的家伙,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倒是……挺机灵。”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
摸着狼头,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是不是自己被主人当母狗训得太久了,现在连训起真狗来,都这么得心应手?
篝火还在燃烧,但睡意早已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和杀戮驱散得无影无踪。
抬头看看天色,依旧漆黑一片,距离天亮至少还有好几个个小时。
她大概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身体和精神都极度疲惫,但现在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算了。”她站起身,对那只还在卖萌的灰狼挥了挥手,“走吧,别再回来了。”那灰狼似乎听懂了,立刻翻身爬起,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窜进了黑暗的树林深处。
尤菲莉亚不再耽搁。
她走到马车旁,取出干净的布巾,就着冰冷的溪水,开始仔细地清洗身上和修女服上的血迹。
荒野的夜风冰冷刺骨,吹在她湿漉漉的头和衣服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想到能稍微干净一点,她依旧一丝不苟地清洗着。
洗完衣服,她将湿漉漉的修女服挂在马车旁,借着篝火的余温慢慢烘烤。自己则换上了一套备用的、同样朴素的深色旅行装。
又过了些时间,衣服也重新变得干燥起来。她收拾好帐篷,熄灭篝火,重新坐回驾驶位,握紧了缰绳。
“驾!”
一声轻喝,黑色的马车碾过冰冷的土地,再次驶入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她决定连夜赶路,尽快离开这片的荒野。
……
几天后的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
尤菲莉亚的马车行驶在一条略显荒僻的土路上,远远地,她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村落的轮廓。
炊烟袅袅,透出几分人间烟火气。
连续几天的风餐露宿,加上之前遇狼的插曲,让她决定今晚去村子里投宿,好好休整一下。
有了前几次的经历,她现在路过人类聚居地,基本都会选择住店,不再轻易在野外扎营。
马车驶近村落。这是一个看起来相当普通、甚至有些破败的村庄,房屋低矮,道路泥泞。她在村口停下,向一个路过的老农打听旅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