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租金
过了几分钟,欧阳再次捡起桌上的信封,他一张一张的往外抽钱,一共抽了十张。欧阳俯身,在字条的背面沙沙地写上:昨晚的房费。
子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欧阳架回盛天地。
白露吃过晚饭後赶紧洗漱然後抓紧时间复习,她计划参加2021年的MBA考试。事实上很早以前她就开始看书了,之所以把战线拉得那麽长,主要是因为工作太忙,不能保证复习时间。
一阵门铃声响起,白露没有舍得放下书,她假装没听见,铃声锲而不舍,白露不得不放下书,走出书房。白露打开门一看是子淼,下一秒就看见斜挂在子淼肩上的欧阳。
白露怔怔地看着欧阳,心里猛地抽痛了一下,继而紧张起来。子淼盯着白露,双眼放光。白露暗暗调整呼吸,尽量使自己的状态看起来稀松平常。
子淼气喘吁吁地说:“赶紧搭把手,我快累死了!你别看他瘦得跟个猴似的,其实可重了!”
白露的呼吸调匀了,她原地站着不动,“淼淼你走错门了吧,你不住这儿,你住对面。”
子淼喘着粗气,“没错没错,我找的就是你。姐,你看欧阳已经醉成了这个样子,你就发发慈悲收留他一晚吧!”
白露好不容易狠下的心,不可能被轻易说动,她挡在门口仍然不动,“你干嘛不送他回家?”
子淼急得直跺脚,“我哪知道他家在哪啊!”子淼说完以後突然反应过来,用手指着屋里,“不是,他家不就在这儿吗?这儿,这套房子!”
白露看着欧阳醉醺醺的样子,心里默默心疼,但是为了欧阳,她不得不表现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错!这儿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他的家,只能算是他的商品,现在这件商品已经租赁给我了!”
“姐,我现在不跟你扯这些,他太重了,你赶紧搭把手帮我扶进去行不?”子淼扶着欧阳想赤身往屋里闯,“或者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搭把手,你把门让开,让我自己扶进去也行!”
白露挡在门口仍是不动,子淼无可奈何,这时欧阳突然醒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看了门口一眼,这一次他看到了货真价实的白露,他没有再认错。欧阳笑嘻嘻的,伸出一只手要去拉白露的衣服,“露露,我们到家了!”
白露见状差点心软,但是无比清醒的她还是迅速地擡手,无情地打掉了欧阳伸向她的手。
欧阳被打了手,委屈得像个孩子一样,眼里满是忧伤。他躲在子淼的身侧,迷迷糊糊地伤心了一下就又睡着了。
子淼看到了白露的举动,心理直咯噔,但是她不能退让,一退让就前功尽弃了。
子淼见来硬的不行就开始软攻,她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白露,楚楚可怜,“姐,我求求你了,他真的无处可去了!”
白露可不吃那一套,她摆手说:“无处可去那也不能来我这儿,你跟林曦说一下,带回对面。”
子淼无奈,嚷道:“关键是林曦不在家呀,她去照顾蒙恬恬的妈妈了,蒙恬恬的妈妈後天手术。”
白露顺着子淼的话说:“说到恬恬,我还没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她的妈妈呢,也不知道她妈妈的情况怎麽样。”
子淼被欧阳压得龇牙咧嘴,“姐,这个改天再议,现在我们先解决这个麻烦行不?”
白露坚持不肯接收,她摇头,“你带回来的麻烦肯定得你自己解决,其实你电话跟林曦说一声也行的。”
子淼惊呼,“那怎麽行,你忘了我们那边还有一个孕妇?这样的醉鬼怎麽可以跟孕妇住在一起?而且你忘了,惜惜的预産期很快就要到了,这时候我得格外关注她。姐,我一个人照顾两个真的顾不过来啊!”
子淼的话倒是提醒了白露,她说:“惜惜也真是心大,都快临産了,还一个人在外面犟着。”
子淼再次吐气,她咬咬牙说:“没办法,疫情防控期间,喜事缓办,她的婚礼推迟了,估计得过完年以後了。”
白露叹气,“惜惜可真不容易。”
“姐,我也不容易啊!”子淼龇牙,“你若再不肯收留他,我就给你放地上了啊。你自己想想,好歹他也是你的房东,这样处理不太妥当吧?”
白露知道子淼是那种说得到做得出的人,白露抿着嘴,一脸无奈,她最後还是伸出了手。二人将欧阳扶进屋里,欧阳仍然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她们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他安置到沙发上。子淼累得气喘吁吁,她喘着气要水,白露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子淼捧着水杯“咕噜”几下就喝完了。
子淼喝完水以後说:“姐,我真没想到,你还是个话唠,以前没见你那麽多话,刚刚站在门口你突然跟我说了那麽多,都快累死我了都!”
白露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欧阳,“欧阳怎麽喝成这样?”
子淼心里想着欧阳喝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但是嘴上却打着哈哈,“不知道啊,他约我喝酒,等我下了播赶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喝成这样了。为了照顾他,我可一口酒都没有来得及喝!”
难道欧阳喝得烂醉是为了自己?白露的心逐渐收紧,越想越难受,她索性也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然後坐下去慢慢地喝起来。
子淼见白露没有什麽反应,心想反正我这个和事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最後和不和好那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她起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往後摆手说:“累死我了,我过去了,过去看看我们的惜惜,然後洗澡躺平!”
子淼离开以後,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白露和欧阳,欧阳呼呼大睡,白露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她犹豫了一下最後还是坐到了沙发旁,趁着欧阳熟睡的时候,偷偷地看着他,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地划过欧阳的鼻翼和嘴唇。她想就让我自私一次吧,我真的好想,好好记住这张脸。
白露披着毯子一直守在欧阳的身边直到第二天早上,期间欧阳迷迷糊糊地叫过爸爸两次,叫过白露三次,有几次叫得特别伤心,应该是做了噩梦。一旁的白露都听得清清楚楚,她默默流泪,却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白露一夜无眠,那一夜她陪在欧阳身边,无声地诉说着衷肠,那些白露以前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情话欧阳没有听见,黑夜听见了。
天刚刚亮,白露赶紧起身准备,趁着欧阳还在熟睡的时候偷偷离开了。
欧阳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直到他看到桌子上的字条,瞬间清醒。
字条上写着:上个月的租金。
六个字,冰冷无比。
欧阳不死心把纸翻过来,纸的背面白得比他此时的脸还干净。欧阳无比失望,他无力地放下字条,捡起桌上厚厚的信封愤怒地往桌子上砸。信封破了,钱露出来,很刺眼,欧阳看着看着,眼泪不自觉地滚了出来。
过了几分钟,欧阳再次捡起桌上的信封,他一张一张的往外抽钱,一共抽了十张,十张放在桌子上,其馀的放进口袋。欧阳俯身,在字条的背面沙沙地写上:昨晚的房费。
五个字,比白露留下来的还要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