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从沟壑之中流下,打湿,在陶瓷上迸溅。
发间落下的水珠,被窗外的日光刺穿。
浴袍贴在肉上,吸吮着未擦净的水珠。
终端上刚刚冒出的提示被点开,司烟粗略看了看,却嗤笑一声,将毛巾扔进脏衣篓。
“这个大哥,怕是应激了。”
关灯,窗上的模拟天气也熄了屏。
只剩终端亮着,两行借兵支援靖雪的协调函孤零零躺在那,随着息屏,一同消失。
“喂。”
柳挽溪走进大厅,温度回暖了些,“找我?”
“殷都和武灵都控制住了,方千秋孤注一掷的反攻定不可能了,要借兵吗,我给你挑几个好手?”
“借兵?”柳挽溪站在落地窗前,好奇,却不想直接问他是怎麽知道这边情况的,“我自己还处理的来。”
“明白。”电话那头,短暂沉默片刻,“前线放缓了,我能短暂休整几天,如果有需要,可以把我算在计划内。”
“放心,钱叔来了,有筝线呢。”
雪小了些,隐约能看清前路。
她们走进雪中,一步步,只留下蜿蜒的足迹。
延伸。
舰队的闪光出现在跃迁场,重整编队,变成严整的几排。
直面着空荡虚无的星空。
涟漪,一圈又一圈,遮去踪迹,空留下一片惨淡忧郁。
张嵩明站在空间站的舷窗前,他怎能想到,赵乾明明不愿,却还是自己做了先锋,还用一纸命令将他勒令在原地,他分不清,这是他在表示愤怒,还是一种保护。
只是,过去的半个小时里,每一秒都如同利刃划过他的心头。
沙漏中的流沙,流下的好似不是细沙,而是滴滴心头血。
“首长,时间到了,舰队也已经准备完毕。”
张嵩明摆摆手,用手帕将冷汗擦去,他的语气已经迫不及待,“快!传令,舰队离港。”
头顶的冷光灯将他远去的影子溶解。
空无一人的舷窗前只留下亮光。
春风摘下头盔,走到灯光下,向舷窗外看去。
“头,你修炼成仙了,这麽远用肉眼就能看到我们的舰队。”磬再从旁边走出来,却没摘掉头盔,而是将视线放远,放的再远一些。
“我要是个神仙,哪还有你站在这里的份。”在肉眼所能分辨的极限,属于舰队的光点终于出现,闪烁着,缓慢靠近。
“标定目标集群,这里是引导站,轨道进近坐标已发送,第一速度运行通道3406至3427……”
哐!
玩弄着新扇子的顾南城被突如其来的摔门声吓了一跳,慢慢起身,又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看向楼下。
沈从云面色阴沉,像一块梅雨天里的大石头,也不说话,只是沉重地喘着气,压制着怒气,一步步走上楼梯。
“沈大哥,怎麽了?”
“哎,嗨。”沈从云擡头看到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没什麽大事,明天我再找找人。”
“沈大哥!”沈从云在他身边走过,那张脸上的愁苦愤恨一丝丝一段段,写入他的眼眸,清晰,又富有冲击。
沈从云转过半个身子,摇摇头,“我没事,放心,我们会离开的。”
“老板!沈老板!!”一个护卫从院子跑进屋里,有些慌张,“有广播,说什麽轨道被接管,运涌全系都要进入军事管制状态了。”
“什麽?”
正在压制轨道防御体系的教导守备舰队停下了已经持续了两天的围攻。
方千秋踱步徘徊,运涌的求援将他刚刚稳住的局面又打的稀碎。
“急令第二综合舰队,严守渡门四,不得後撤,就说,教导守备已经前往运涌,万无一失,切莫心急。”
“陛下,那通贯……”
“对外通贯已无战事,不必烦忧,”方千秋冷冷地扫了参将一眼,“至于运涌,董巍的眼睛又不在运涌,向云梦发函,催促他们尽快出兵。”
“臣,遵旨。”
“皇帝老儿,欺我鞭长莫及!”董巍举起圣旨,手发颤,将其重重掷于台下,“马伯澄丶张齐年,即刻领兵开拔,马伯澄部接管渡枢三,张齐年部莫要停歇,云梦出兵并不可靠,必要日夜兼程,赴运涌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