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望去,只有那几个人影还在沙尘中摇晃。
“陈勇安,你小子,”司烟回过头,重重捶在陈宁生的肩膀,“长本事了啊!”
“那肯定。”陈宁生揉着肩膀,靠在副驾上,笑着看向窗外,不知觉,流下泪来。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任由窗外的匆匆绿色向後倒去,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车上的真皮靠背像是泥潭,将两个人封印,看着过去,一点点离开。
“哥,到了。”
碎石子,梭梭作响,小草在缝隙中生长,被风打的左摇右摆。
影子,黑洞洞落下,只是他站到了那,挡住了风。
在向前看,山野田庄,庞大,震撼,连绵,又欲要接连天地,纵享蓝绿间玉璧般画中绝色。
“哥,把这当自己家。”
陈宁生笑着,站在司烟身前,阳光刺眼,尽数洒在他的身上,映的他熠熠生辉。
宽叶大树,微微斜垂,荫影落在司烟身上,清凉,松快。
大门轻轻闭合,司烟最後一次回头,却巧与陈宁生对视,古井不波,两人都毫无半分情绪,像是两个机器,没了人的情。
“公子,我们……”秦中锦审视四周,不由担心是否还能走出这扇巨门。
“无妨。”鸟语花香,肆意在这片广袤的庄园中闯荡,山高水遥,层云山雾连绵,似是瀑流倾洒,司烟走在青石路上,似是闲云野鹤游于天山仙境,“这石门封不住百年,只是空空,枯寂寞。”
天色渐晚,微凉,微冷。
宁浒在车中取出大氅,披在陈宁生肩头。
轻哼。
肩头有一块,还有些肿痛。
“哥,你的身子还不好,若有个闪失,林姐要扒我的皮了。”
“没事,她知道我,不会怪你的。”火光微微亮,将烟点燃,薄雾悄悄升起,融进月色,留下些许浑浊。
“挽洋。”
“哥。”
骨子里的痒在悄悄折磨,虽然好了许多,可他还是站不太住,只能靠在车上,抽着烟消磨。
“你恨我吗?”
“哥,”宁浒靠在他身边,看着天色,那将沉晚阳,兴许,不会有人追去,“你想听我怎麽回答?”
呼——
烟,轻轻笼在陈宁生面前,拂过他的五官,在鼻尖打转。
淡淡的,藏住他的笑意。
或许,哪个回答他都不会满意。
感情不可靠,利益又太薄情。
“挽洋,联系海关吧,我要走一批要紧的货。”
“去哪?”
“庆广,就只送到庆广。”
皮底高跟,砸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
敲出除人心魄的声响。
一段段,一声声,杀机迫迫,直至舰桥。
军靴,闪着黝黑的亮色,踩在最高处。
两手空空。
孟方已经告诉她一切。
一切的一切。
她看向的方向,她知道,他就在那,却被随时敞开的跃迁隧道关在那,关在另一侧。
可她两手空空,她也没有借口,再冲进那个地方,哪怕是後补材料,後补指挥中心决议,後补参谋部拟定,也补无可补。
现在,在动机上,她只有一个,唯一一个理由,就是去救一个人。
如果有可能,甚至,她会在救到他的一瞬间,抛弃一切冒着风险营救更多人的可能,下令调头,撤回来。
政治上,她想不出任何一个正当的,要付出牺牲采取军事行动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