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侯爷换取解药
布达拉宫,经堂幽寂。
酥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桑结嘉措阴沉的面容映照得明灭不定。
他站在仓央嘉措面前,打破了长久的沉默道
“你竟然还敢去樽月楼,你知道柳卿卿是千机阁派来的人吗?”
仓央嘉措盘坐在蒲团上,眼眸微阖拈动着佛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声音平淡无波道
“她是谁,与我无关。桑结,你逾矩了。”
桑结嘉措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卷密函,掷于仓央嘉措身前道
“王,看看吧,柳卿卿乃千机阁精心培养的魅杀,她的任务就是接近你将你拉下神坛瓦解雪域之上的信仰。”
“她不是。”佛珠拈动的速度明显乱了,仓央嘉措依旧没有睁眼,但下颌线绷得死紧,唇色微微发白道
“你现在还在为她开脱,她从头到尾一直在骗你。”桑结嘉措道
桑结不知道,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千机阁的魅杀,不在乎她最初是否心怀目的。
他在乎的,只有那个在雪山下的小屋里,会对他笑,会惹他生气,会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戒律清规的活佛身份与失去她的痛苦相比,都变得微不足道。
一种近乎偏执的冲动驱使着他。无论她做过什麽,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他都可以既往不咎。他甚至萌生了疯狂的念头,或许可以带她离开,远离这一切纷扰。
高原的冷风如同刀子般刮在他脸上,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中的那团灼烧。他无法思考,无法诵经,脑海中反复回荡柳卿卿的一颦一笑。
他再次踏上了那条下山的路。风雪比往日更烈,吹得他的袈裟猎猎作响,身形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雪吞没。
当他再次站在樽月楼那熟悉的门前时,楼内丝竹管弦之声依旧,暖昧的灯火透过窗棂。他直接推门而入,无视了迎上来一脸惊讶的店小二和周围宾客好奇探究的目光。
他的视线如同利刃,迅速扫过大厅,最终定格在二楼栏杆处,那个正倚栏而立看着楼下热闹的熟悉身影。
仓央嘉措一步步走上楼梯,他停在她面前,身上散发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僵。
她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张了张嘴却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咙里,化作了沉默往房间走去。
“卿卿!”
仓央嘉措径直闯入柳卿卿的房间,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道
“桑结都告诉我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可能是千机阁派来的,我知道你或许骗了我…”
柳卿卿的心猛地一沉,什麽?他知道了她接近他的目的?她的脸色一时更加苍白,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但是我不在乎。”他眼中带着一种破碎又炽热的光道“我不在乎你是谁,也不在乎你过去做了什麽!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只要你。跟我走,卿卿,离开这里离开千机阁,去哪里都好。”
他的话语如同最汹涌的暖流,瞬间冲垮了柳卿卿辛苦筑起的心防。她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和卑微乞求,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好”。
可是
体内骤然传来的一阵尖锐绞痛让她瞬间清醒,那深入骨髓的毒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不能拖累他。他值得更好的,而不是守着一个即将枯竭死亡的人。
她猛地用力甩开他的手,向後退了一大步,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冰冷而嘲讽的笑容声音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刻薄道
“跟你走?仓央嘉措,你还在做什麽梦?”
她嗤笑一声眼神避开他那难以置信的眸光深吸一口气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装了,我从未喜欢过你,我接近你,只是因为任务。而如今任务已经完成,我跟你再也没有关系。”
“不,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没有真心,我不信你对我没有真情,我不信我们在小屋里发生的种种都是假的。”仓央嘉措完全无法相信道
看着他那迅速灰败下去的脸色和眼中碎裂的光芒,她心如刀割却不得不继续表演下去,语气变得更加轻佻残忍。
“信不信由你,更何况,我已经找到更好的归宿了。墨侯爷权势滔天,富可敌国,能给我的,是你这个困在雪山顶上的活佛永远无法想象的,我就要嫁入侯府,你对我来说早已毫无价值。”
每一个字,都扎在仓央嘉措的心上,仓央嘉措彻底僵在了原地,他所有的期盼卑微乞求丶所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在她这番冰冷话语面前击得粉碎。
“我不信,我不信你要嫁给他人。”仓央嘉措摇头道
他怔怔地看着她,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谎言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冰冷的决绝和他无法理解的疏离。
“嫁娶之事岂能骗人,不日後便将是我的婚礼,大师要留下来喝杯喜酒吗?”柳卿卿装作若无其事道
灭顶的绝望和荒谬感席卷了他。他所有的深情原来在她眼中竟如此可笑和不值一提。他踉跄着後退一步,再一步。
没有怒吼,没有质问,只是用一种空洞至极的眼神看着她。那一眼,让柳卿卿几乎要崩溃,她却死死咬住了下唇,尝到了血腥味也不敢松开。
“大师,请离开吧。”霁月此时上来道
他终于什麽也没说,只是缓缓僵硬地转过身,如同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灵魂麻木地走出了房间,走出了樽月楼,走进了那场仿佛永无止境的风雪里。
她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终于失声痛哭,蜷缩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卿卿”霁月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