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地之前就是濒死的状态,後来甚至直接失去了意识。
而祝见尘的异能是空间储物,假设她当时不是昏迷,而是直接死亡了,那他大可以直接把自己的“尸体”放进空间中。
等落地之後,再把她放出来,让她缓慢恢复生命力,就刚好能达到当时的场景。
兰落直觉这是最接近事实的猜测了,但祝见尘始终醒不过来,具体情况如何,已经无法向当事人求证。
她垂下眸子,小口喝汤:“我知道了。”
“你什麽打算?”银肃还是背对着她。
“什麽什麽打算?”兰落心不在焉地重复,“没什麽打算。”
银肃轻轻啓唇:“他不醒,你就要一直等他吗?”
“他是为救我,”兰落随口说,“即便做不到涌泉相报,也至少要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
银肃忽然笑了一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陆观是他的哥哥,也是他的半个仇人,你怎麽知道他就是为了救你呢?”
兰落皱眉,推开饭盒:“我吃饱了,你带回去吧,记得告诉徐来风,汤很好喝。”
银肃盯着还剩半罐的汤看了几眼,扯出一个笑:“再喝点吧,我出去走走。”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半个眼神也没分给兰落。
兰落乐得清静,低着头安安静静继续喝汤,脑中思绪万千。
上一次喝鸡汤是什麽时候来着?
好像是中学的时候,兰升参加了学校的烹饪课,大晚上跑到她跟前递给她一只保温杯。
那是他的水杯。
“喝吧,杯子我洗过了。”
兰升舔着干燥的唇,笑着解释。
兰落当时并不想接他的东西,但兰父兰母气她成绩不理想,断了她好几天的生活费,她饿。
现在她也能不间断喝上鸡汤了,至于兰升,还躺在那块不会融化的冰块里。
一罐鸡汤逐渐见底,兰落推开饭盒,下意识伸手——
她的手里什麽也没有。
兰落愣了一下,可能和祝见尘待久了,她有时候会忘记“亲力亲为”。
他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会在她需要纸巾的时候提前为她准备好,兰落本来以为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却没想到已经潜移默化影响了自己。
兰落沉默着抽出纸巾,擦干净嘴角。
也许祝见尘不该这样的,她的生命很长,要走的路也很远,那些独自一人的夜路,不该出现别人的影子。
兰落收回目光,提着饭盒出门。
她的身体素质很好,已经没有卧床休息的必要,如果不是她们极力劝阻,她早就满地跑了。
路过大厅里面对面的叶飞和老霜,兰落看见银肃就站在诊所门外,面朝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什麽。
和曾经在度假村一样,难以察觉的落寞。
但他失散的妹妹已经找到了,还有什麽是值得他眺望的呢?
兰落对他的内心不感兴趣,挥了挥手里的饭盒,表示自己要亲自送回去。
“我跟你一起,”银肃跟上,“不然银烟该说我偷懒了。”
兰落点头同意,慢悠悠晃荡在这座破败的城市中,看倒塌的楼房,高耸的树木,看天边流云,地上行人。
断头台依旧站立在原处,似乎见证了一切,又似乎一切与它无关。
它只是忠诚地丶沉默地,被风沙腐蚀,连同那些被刻印在墙体上的涂鸦,一同消失在痛苦的记忆深处。
远远的荒野里,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兰落,凑在几个女人跟前说着什麽,然後那几个女人便各自点头散开,不停挥着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