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宁宁的报恩
巢宁宁和金灿通完电话後,似乎陷入了过往的一些回忆,沉默不语。
“搞什麽啊!虽然稳住了她的情绪,但系统怎麽突然会这样?今天春游两个人不是都挺开心的吗?”时言汐手抵下巴,机关枪似的自言自语。
周雨也在两人旁边,目光定定地望着手上葛欧辰的照片,心里藏着千言万语。
她们三人一起蹲聚在离二中不远的僻静路边,要不是穿着二中的校服丶要不是这条小路也鲜有人走,以她们这架势,怎麽看都像是“拗分”小太妹,让人误解。
好几分钟後……
“算了,先回去吧。”巢宁宁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大都市的霓虹灯火将夜空染成一片泛着紫红的迷离暖色调。
另外两人也各自起了身。
“我得去问问技术更新什麽了,明天见。”时言汐的话音刚落下,三人便一同消失在这个隐蔽的拐角处。
巢宁宁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宿舍,一盏老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线从陈旧的灯罩下透出,勉强照亮了书桌前的一方天地。
这里还是凌晨,天还未亮。
灯光将巢宁宁此刻的疲惫轮廓一寸寸勾勒出来,将她和白天那个穿着整洁校服丶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高中生形象彻底剥离。
她脸颊上那些属于少女的紧致线条,此刻像被岁月的指尖轻轻触碰,悄然浮现出细密的纹理。
她的眼神,也从一个十六七岁少女应有的清澈或迷茫,变得深邃丶沉静,甚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苍老。
她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似乎被成年人的责任和生活的重担,压出了一个难以舒展的弧度。
此刻的她,才显露出真正的模样——一个略显疲态丶却不过刚步入中年的女士,静静地坐在那间简朴,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的教师宿舍里。
这里是她真正的家。
墙壁是粗糙的白色涂料,部分地方受了潮,泛起了斑驳的黄渍和墙皮的卷曲。
一张单人床丶一张书桌丶一个掉漆的衣柜,就是这间小小宿舍里的全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旧书本和灰尘混合而成的清贫气息。
巢宁宁的本职工作是一所偏远小镇的高中校长。
她的人生,就像这间宿舍一样,简单丶朴素,却承载着外人难以想象的重量。
这小镇便是她的出生地,天空很蓝,云朵也总是格外洁白,只是这里教育资源的极度匮乏,贫瘠得可怜。
镇上唯一的中学,也就是她现在呕心沥血经营的这所学校,目前连一个可以做理科实验的正经实验室都没有。
物理实验靠老师画图讲解,化学实验只能挑选最安全丶最简单的在讲台上演示,至于生物实验,学生们唯一能亲手操作的,大概就是观察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洋葱表皮细胞。
同学们依次上前,用全校唯一的一台显微镜观察。
更令人窒息的,是精神上的桎梏。
这里曾一度被陈腐观念深深侵蚀。
在父母眼中,给女儿的投入是一笔注定亏本的买卖——
“女孩子家家的,读那麽多书有什麽用?认识几个字,会算账就行了。早晚是要嫁人的,到时候还不是在家相夫教子?”
母亲一边择着菜,一边用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对她说。
“把钱省下来,给你弟弟以後在城里买房娶媳妇用,才是正经事。他可是咱们家的根!”
父亲喝着劣质的白酒,醉眼朦胧地敲着桌子,为自己的“深谋远虑”沾沾自喜。
这样的话语,像小镇上空终年不散的尘土,充斥着巢宁宁的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期,无孔不入,试图将她塑造成一个安分守己丶逆来顺受的传统女性。
可惜,她没有就此认命。
“凭什麽?”
仅仅性别不同,就要决定一个人命运的贵贱?
“你们给我等着!”
她真正的青春模样,远比她在二中这个舞台上呈现的,要“活泼”丶“张扬”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