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基地的实验项目之前也有过对外召集实验人员,但很少通过纠察局,毕竟纠察局里的特工们都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得到名额的。
长久的时间中无人回应。
他们很有可能在项目的第一步就死亡了,云端项目的风险实在太大,不是不敢参与,而是不确定自己的加入会不会只是竹篮打水。
纠察局中的特工们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人,优秀,却也自负,他们自认为可以死在敌人枪口下,可却不能死在手术台上,死在虚无缥缈的云端项目上。
陆桑一微不可查的叹气,汤览下意识闭上眼,不想看到这一幕。
那两个字刚说了个半音,一道果断而清晰的声音劈开了所有人的犹豫。
“我去。”吉栗说。
她是匆匆赶过来的,头发微微卷翘着,额头还带着汗水,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出现在这的,陆桑一刚才没看见她。
几百位特工纷纷回头,为她避让出一条道路。
吉栗脚踩战术靴,步伐坚定,她走到陆桑一面前,目光如炬火耀眼,声音如钟声回响,让所有人都耳鸣:
“陆科长,我愿意去。”
陆桑一眼瞳微缩,他此刻竟被莫名的气息哽住了喉间,当着衆多特工的面,他迟疑了。
曾经为他所用的的一把利刃,如今或许钝了,他可以让她悬挂在墙壁上,被观赏,尊敬,可要他送她去死,陆桑一是做不到的。
“这件事你们可以考虑——”
“不需要考虑,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吉栗打断他的话,她站在许多人之前,却又在陆桑一的台阶下。
她说:“感谢您的知遇之恩,让我从一个藉藉无名的小探员成为真正的纠察局特工,还好我没有辜负您的信任,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任务,但是从衡定回来之後我就一直有些不确定未来的目标了。”
“宁子死了,杨连峰死了,我的队员们都死了,我知道这是每个人都可能会遇到的事情,但我过不去这个坎。”
“他们是因为那场入侵而死的,这背後涉及到机械生命,我要追查下去,我要找到真相。”
说到後面,吉栗的声音带上了些难听的哭音,她却努力笑着:“请让我参与云端实验项目。”
“拜托您了,陆科长。”
“。。。。。。”
外界传言陆桑一精于算计,他擅长把握计划的每个步骤而不出任何意外。
但每每轮到他自己时,事故频发,身边人的需求与欲望都是他怎麽都掐不准的。
以前如此,现在仍旧如此,他永远学不会看穿身边人的心理。
陆桑一肩膀忽的往下一沉,当着这麽多人的面,他不能拒绝吉栗的请求,连劝告都不能说,否则就是双标,可他私心上不想让这个小女孩去冒险。
她才二十一岁,人生还没到一半呢。
怎麽就想要走向这样一眼看得到头的未来。
两人僵持着,一旁的汤览心中叹息着,她大概知道陆桑一心有不忍,别看他平时表面上雷厉风行,私下却是会暗自缅怀每个死亡的下属。
汤览试图缓解气氛:“吉栗,今天只是提出项目在纠察局招揽实验人员,如果我们这边的人没人想去的话,还会对其他军区的人进行招揽。”
“不,我想去,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吉栗如此说道。
两个人都这麽倔,汤览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挥手让其他特工们继续去忙。
等衆人散去,汤览拉着两个沉默对峙的人回到办公室,她颇感头疼:“那麽多人呢,你们有什麽话就不能私下说。”
巧了,吉栗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在用其他人的目光逼迫陆桑一答应。
谁都心知肚明。
陆桑一闭了闭眼,“你是非去不可了?”
吉栗知道刚才的行为都太过火,可她只能这麽做。
“是的,请原谅我的任性。”
吉栗说:“您还记得最初我来到纠察局的时候吗?”
陆桑一:“当然,你那时候在哭。”
“您问我为什麽哭,我当时连话都说不出来,颤抖着举起手里的两张纸,”吉栗望着窗外,回忆往事,“我说我的父亲死了,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我又拿到了纠察局的录取通知书,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您告诉我说,可以先哭,哭得久了累了就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