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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被毀掉的音樂家完

在這個孩子出現之前,蕭坤一直以為自己的生活是平靜而又充滿榮耀的,無論是他的人生還是優秀的妻子,以及能夠給他帶來更多榮譽的兒子,就算是女兒在音樂上沒什麼天分,但是至少是個貼心的姑娘,可是現在,在這個孩子出現之後,一切像是發生了變化一般,將眼前本來平靜的生活全部打破,讓他看到了在平靜生活中的痛苦不堪。

原來妻子一直都在忍耐自己的優柔寡斷,原來自己對兒子的培養,只是讓兒子更加的討厭鋼琴,而自己一廂情願所帶來的那些榮譽,也只是虛假的,甚至還讓安旭差點兒得病,這一切都讓蕭坤無法接受。

生活終於第一次朝著蕭坤露出了獠牙,在這樣的尖銳獠牙下,讓他看到了生活的真正面目,他所想象的,根本就不是他所想要的那樣。

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在妻子眼中可能只是最無用的事情,在兒子眼中,可能就是逼迫。

這樣的結局讓蕭坤無法接受,也無法理解,若是妻子離開他,他大約還能夠接受,可是安旭呢?自己這麼多年對安旭的培養,最後換來的卻是安旭的離開……

這讓蕭坤無法接受,就好像支撐他多年的信念一下子崩塌了一樣,讓蕭坤看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只覺得妻子眼中的笑容都對自己滿是嘲諷。

他捏著煙,卻是沒有抽,只是看著眼前的長髮少年,少年的目光依舊無比的平靜,彷彿完全沒有將他放在眼中一般,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讓蕭坤無力,無力的同時又多了幾分怨懟。

如果……如果這個孩子不出現,是不是一切都會有改變?

他狼狽的掐著煙,看到了花房中央的鋼琴,走了過去,坐在了那裡,此時的蕭坤哪有之前的意氣風發,妻子的離開,兒子的背叛,早就讓蕭坤只覺得這個世界對他無比的不公平,他將煙隨手放在了琴鍵的旁邊,那彈了一輩子鋼琴的手落在這鋼琴上,輕輕的撫摸著,隨後低下頭用臉觸碰那鋼琴,他聽到屬於鋼琴最低沉優雅的聲音,這是他這一生所追求的東西。

在這樣的鋼琴聲中,蕭坤閉上眼睛,抬起身子,坐的很端正,就像是以前開始彈奏鋼琴的時候,越是對音樂有足夠信仰的人,越是認為音樂是神聖的。

他的雙手開始在琴鍵上跳躍起來,從一開始的飛快,到最後成為殘影,隨著他的雙手在鍵盤上飛舞,屬於鋼琴的哀鳴從琴音中傳來,帶著對這個世界的控訴和嘲諷,一併襲來……

花房外面,陳老婆子已經打電話讓楚雲薈過來了,所以楚雲薈站在那裡,看著自己曾經喜歡的丈夫,曾經的她最愛的,就是蕭坤對音樂的執著,對音樂的熱愛,可是現在,當面對了真正的生活,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改變。

這首《鬼火》是著名音樂家李斯特的曲子,是鋼琴曲中最富有難度的曲子,算得上是炫技神曲,被收編於《12首超級練習曲》中,是李斯特十五歲時候的曲目,以前的時候,蕭坤是從來不喜歡這樣的曲子的。

可是如今,坐在花房中的那個男人,沒有了心平氣和,那壓抑中如同宣洩一般的鋼琴聲飛快的傳遞出來,只剩下了男人的手在鋼琴上成為殘影,這個曲子,是很多鋼琴家都會挑戰的曲子。

或許最近發生的一切,對於蕭坤來說,便是如同鬼火一般,讓他無力接受,更是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控訴和嘲諷。

充滿激盪的曲子在蕭坤閉著眼睛有些顫抖的手中結束,當最後一個琴音落下,蕭坤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面前的楚雲薈,他張張嘴,想說什麼,可是雙手顫抖,心情也彷彿跟著那顫抖的雙手一樣,根本就無法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楚雲薈直接過來,一把將蕭坤拉起來,隨後便看到了自家兒子從原本的位置上站起來,然後來到了鋼琴這裡,坐下。

她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指著鋼琴的位置,是坐在那裡的兒子。

“你給他帶來了不好的音樂。”

蕭坤還有些不明所以,結果下一秒,便看到了自己那個所謂的自閉症兒子,竟然也是將雙手放在了鋼琴上,隨後熟悉的音樂聲傳來,竟然是他剛剛彈奏出來的鬼火!!!

只見少年那漂亮的手指在琴鍵上快速的飛舞,很快便成為了殘影,隨著那鋼琴聲的沸騰激昂,一首《鬼火》在對方的手上,變得更加的流暢,而且這些精妙的指法對於他來說似乎根本就不算是什麼,鋼琴在他手裡似乎成為了玩物一般。

如果說蕭坤的鬼火帶著對自我的宣洩,對這個世界的埋怨,而蕭清榮的鬼火倒更加像是音樂上對技術的體現,他完美的表現出了這首曲子該有的那種節奏,也是充滿著嘲諷,卻是帶著一種想要掙扎的反叛感,最終隨著這音樂的高潮落下帷幕時變成了悵然……

蕭坤和楚雲薈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當音樂聲從高昂的反叛中醒來時,只見原本那根被蕭坤不小心放在鋼琴旁邊的香菸竟然是被點燃了!一瞬間有紅色的火焰在燃燒,隨後散發出一種煙味,只是蕭坤和楚雲薈兩人都被這音樂震撼了,最後一首曲子落下帷幕的時候,那根菸依舊在鋼琴上,有它燒灼的痕跡,空氣中也有似有若無的味道。

“他……他……”

蕭坤指著坐在那裡的兒子,一時之間竟然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楚雲薈卻是走了過去,將放在鋼琴上的煙拿起來,遞給了蕭坤。

“我記得你說彈鋼琴的時候從來不碰這些的。”

蕭坤伸出手,有些顫抖的接了過來,卻是依舊看著坐在那裡安靜無比的蕭清榮,他拿著煙,卻是不敢相信的看著妻子,帶著不敢相信。

“你……你沒有告訴我,他……他會彈琴。”

他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這件事情,讓楚雲薈只覺得自己之前所抱有的任何期待,彷彿別扇了一巴掌一樣,人大約都是不能夠對任何東西抱有過多期待的。

“然後呢?告訴你他會彈琴,而且比你更加優秀,是個天才?”

楚雲薈,扭頭看一眼兒子,知道兒子坐在那裡也可能根本就不想聽他們講話,此時眼中滿是嘲諷,已經看穿了眼前男人的想法。

“……”蕭坤一時無語,卻還是搖搖頭,為自己辯解。

“不是……不是這樣的……”

他想要挽回什麼,可是楚雲薈卻是也學著他的模樣搖搖頭。

“不管是怎麼樣,我們已經離婚了,孩子的撫養權歸我,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擾我們了,走吧,有話我們可以出去說。”

她帶著蕭坤走出花房,蕭坤根在後頭,可是手裡的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燃到了盡頭,一下子燙到了蕭坤的手,讓蕭坤楞了一下,隨後才捏住了菸蒂,只是手還在發抖,上面被燙了一個紅色的痕跡。

兩人來到了外面的陽臺,楚雲薈坐下,已經看到了蕭坤手上的傷痕,但是對這些卻視而不見。

“我知道你今天過來幹什麼,釋出會你應該看了吧?對你來說,這應該是一件讓你不高興的事情吧?可是想到你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楚雲薈毫不猶豫的說出扎心的話,幾乎是讓蕭坤覺得比手上的疼痛要疼一百倍,他臉色有些蒼白。

“……如果這樣能夠讓你好受一些,我不在意。”

他這般說著,似乎這一切都是楚雲薈的錯誤一般。

“蕭坤,你還是這樣,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之前的時候我們確定離婚,你從來沒有問過清榮一句話,如今不過是看到了清榮在鋼琴上的天分,便換了一副面孔,你以為,我會讓他繼續跟著你麼?他是自由的,他擁有最自由的靈魂,所以我希望,如果你還是一個父親,還是曾經那個愛過我的人,那麼以後請不要出現在我的世界了,當然,還有清榮的世界。”

當決定將這一切都割捨下來的時候,楚雲薈就知道自己以後面臨的是什麼,她已經提交了退休的申請,打算用之後的時間來陪伴多年都沒有在一起的兒子,無論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止她!

“……”蕭坤張張嘴,本來是想說什麼的,可是對上妻子如同看待敵人的眼神,最後卻是什麼都沒有說,他離開了楚家,之後倒是再也沒有來過,他知道了妻子的意思,知道自己不該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