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唯恐大人说她不是好学生,很认真纠正说:“又又也看书,也读故事,又又很认真上学捏!”
“唔,又又的确很乖。”
顾仲乾赞道:“古文典籍多艰深晦涩,小小年纪不喜欢不理解也很正常,这脑袋的聪明程度倒是要从小训练。”
显然顾仲乾也认同谢逸风的教法。
“嘻嘻。”对于诗词方面不太懂不太会,又又也大方承认。
只是帝王说这话有言外之意,那等艰深晦奥的东西连大人都不一定弄得懂,裴若曦是怎么会的?
秦漱石回想起宁王口中的“妖童”,脸色顿时白了。
“陛下,老夫累了,这想先回去休息。”秦漱石立刻起身。
“恩师慢走。”帝王立刻起身虚扶一把。
“不敢劳陛下费心。”秦漱石走时看太子一眼,他也立刻请辞离开。
帝、师太子都走了,这一场闹剧终是差不多到了散场的时候。
外面烟花绽放击得夜空明亮一瞬,有眼色的朝臣立刻告退出去说是要观赏烟花。
又又伏在爹爹肩上,脸上被五颜六色的绚丽色彩照映的忽明忽暗,小短腿从父王臂弯里滑下,一晃一晃的悠闲无比。
裴若曦无人理会,瘫软着身子跪坐在地上,只觉得那两只悠然自得的小孩腿格外刺目。
是在炫耀吗?
她的父王前一瞬还将她捧在手心,处处维护,现在她父王跟着秦漱石便走了,已经忘了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不过一个养女而已,裴珏为什么这么宠又又?
“外公,同样是解不出来的答案,为何又又就合情合理,而若曦却被人视作笑话,说她作弊提前背答案的都有,您方才在殿中,为何不声援?”
回到东宫,今夜要按常守岁,太子同秦漱石一道坐着,口中有些不忿。
“此女心肠歹毒,只会为东宫招来祸患,如若你想顺顺利利继承大统,最好将其远远送出去。”
老者昏暗的瞳孔里,藏着洞察一切的通透,只通过这么一个宫宴,一个三岁小孩的计较与伪装,在他眼里通通无所遁形。
“怎么可能呢,孤的事业与一个三岁小孩何干。”
太子看中子嗣,虽说偏私很想生个男孩,可裴若曦在他心中的分量还是不一般的。
“若曦是急功近利了些,这不是被又又接连比下去心里慌了么?才学是从小孤和阿盈亲自教导的,出类拔萃一些是应当的,都是那些人蠢笨,自己理解不了的也当做别人也不会。”
秦漱石又道:“老夫说的不是才学,而是品性。”
“你既然肯把又又送出东宫给别人抚养,为何不肯把若曦也送出去?同是一胎所生,舍一个便能舍,舍两个便不能舍?”
太子愣了愣,脱口而出:“又又是赤脚鬼,若曦却是东宫的福星,能给东宫带来福运,孤如何能舍?”
秦漱石活了这把年纪,天命也好宿运也罢,在他眼中早已看得分明。
“这世间之福运,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如若真的有,谁是赤脚鬼,谁是小福星,现在不是显而易见?”
秦漱石又说:“陛下已把司礼监裁撤,你却还在执迷不悟?”
太子心中“咯噔”一声,一个人这般说他还会反驳,可两个人说,三个人说……
就连有意拉他一把,真心辅助他顺利登位的外公也这么说。
太子这才有些怀疑,难不成自己信以为真的东西,竟然都是假的?
信奉多年的世界观骤然崩塌,太子瞬时头脑发蒙一片空白,意识中只余狂跳不止的心脏。
双倍岁俸、狩猎头名、拜谢逸风为师、解救西凌王子、赢下冷暖玉棋子……直到今日赢了裴若曦。
三岁的元禧郡主成为小富婆,宫里宫外争着抢着带孩子。
而他与东宫,丢了京郊大营的差事,赔上一年俸禄,三个月不准参与朝会,写道歉书张贴城门颜面尽失,太子妃废除头衔,谢良媛还提前落了胎。
谁倒霉谁好运,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难道真正的赤脚鬼,是若曦?”
而那个小福星又又,却被他亲手赶出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