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笛清清嗓子,指着旁边:“又没叫你看那个。”
他手指的方向,是一颗足有两人环抱粗细的硕大木桩,直通魔宫上方,直立在池中。
“……”
连峥突然握住钟怀洌的手。
他闭了闭眼。
浮笛还在打量那具尸体,咂舌道:“……魔皇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但没人回答他,钟怀洌的手指在连峥宽大温暖的手掌中轻轻颤抖。
半晌,他才开口,嗓音沙哑:“……这是天魔裴律。”
浮笛一下子跳开,手指着那无头尸身结巴道:“天天天天魔?一百多年前你……那个天魔?”
钟怀洌闭了闭眼:“我以为他早已曝尸荒野成白骨了。”
他不知想到什么,久久出神。
浮笛先反应过来:“这玩意是摄魂木吧,是不是可以先毁掉?”
说罢捏了一团龙焰,上前弹到那参天巨木上。
下一刻,龙焰被弹了回来,掉在他穿着的棉布上,立马燃成一片。
钟怀洌忍了忍,盯着手忙脚乱拍火无果,最终抖着身子将衣服脱下来扔掉的浮笛看了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平直的唇角弯起弧度。
“你脑子是泥巴捏的吗?”
浮笛幽怨地看了看他,受不住冷,于是回到了钟怀洌的灵台。
他上前轻轻触碰摄魂木粗粝的树干,眉头轻轻蹙起,看向连峥:“连龙焰都点不着。”
连峥召出逐寒,颔首叫他躲开:“我试试。”
钟怀洌也掏出惊春,两个人对着那木头砍了好一会,竟然只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印子。
钟怀洌又围着那摄魂木转了一圈,意外瞥见了水下的巨木根部。
他皱眉,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拽着连峥的手臂凑上前,一只脚踩在薄薄的冰面上,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连峥疑惑道:“怎么了?”
钟怀洌眨眨眼:“阿峥……这摄魂木,没有根系。”
巨大的摄魂木原株之下,没有属于树木的错杂根系,木头横截面被海水封冻其中,不知是如何向上生长。
奇怪的是,钟怀洌手下的树木并没有任何灵息乃至魔气波动,仿佛这就是一株极其普通的巨木。
若不是亲眼见过摄魂木的分支,钟怀洌几乎就要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摄魂木了。
连峥也摇头:“我摸不到它的灵力波动,半点没有魔皇本命法宝的姿态。”
这不对劲,钟怀洌从未听闻过有这样神奇的植物存在。
钟怀洌打了个冷战,手心忽然一热。
他抬手往掌心一看,面色微变。
那是一枚龙形金印,是他留给郁景臣的一道保障。
大昭有难时,郁景臣会通过龙印联系他。
钟怀洌挥手,郁景臣的留言浮现在半空中。
“边境再生波澜,周边数个小国忽然奋起,以不死军为主的军队轮流攻击各处关哨,大军不敌,边陲危急!”
钟怀洌深吸一口气,察觉到灵囊中的蟠龙扣不停震动,拉着连峥走出拱门,将林太子残魂释放。
“孤要回大昭。”林太子斩钉截铁道。
钟怀洌迟疑:“但……”
他望着林太子若隐若现的魂魄,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他掏出一张符纸,撕成小人的形状,借了浮笛一滴指尖血。
“怎么不用自己的?”浮笛嘟囔地戳破手指,滴在符纸上。
钟怀洌看了一眼他,随口道:“你皮实。”
浮笛:“……”
其实你身边那条大黑龙比我皮实多了。
血液浸湿了符纸,钟怀洌将阵法补全,贴在了林太子的袖口。
林太子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变得凝实,面色慢慢红润,钟怀洌长舒了一口气。
他拍拍浮笛:“你带着林太子去大昭,先将战局稳住。”
“这只是暂时的身躯,若是阵法松动,叫浮笛往上面继续滴血便可,足以支撑两三日,你们多加小心!”
凡间霍乱与魔皇脱不了干系,如今他们就在魔宫,待天域盟军赶到,便可里应外合,彻底攻破十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