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入丹室,袁阳的目光便被那木架上那几百株药材牢牢吸引。
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起来,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这是一品灵药蔻红,年份约在三十年上下,药性温和,常用于中和药性……”
“这是灵参,看其根须形态与色泽,应在五十年份左右,蕴含的草木精华颇为浓郁……”
“白芷,黄芪……品质尚可。”
“百年人参……虽是凡俗顶级药材,但在某些基础丹药中,亦能起到引子之效。”
他一边随手拿起木架上的药材,放在鼻尖轻嗅,或是用手指细细摩挲感受其纹理与药力,一边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竟是将每一株药材的名称、特性,甚至大致的采摘年限,都准确无误地说了出来!
其语气之笃定,判断之精准,仿佛早已将这些药材的特性烂熟于心。
站在他身后的常羽,原本严肃的脸上,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赞赏。
见他竟然能如此快、准确地道出所有药材的根脚,心中对于眼前这少年的观感,已然悄然生了变化,多了几分真切的好感与重视。
“看来……这少年方才所言,或许并非完全是信口雌黄。”
“他至少是在辨别药材方面真正下过苦功,熟识药理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那因为被“亵渎丹道”而升起的怒火平息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悄然升起的期待。
待袁阳仔细分辨、确认完木架上所有可用的药材后,他长长地、无声地嘘出了一口积压在胸口的浊气。
随即,他闭上双眼,如同老僧入定般,静静地站立在丹鼎之前。
刹那间,那部得自杏黄谷、玄奥无比的《歧黄经》中,所记载的关于炼丹之术的浩瀚知识,如同潮水般,一遍又一遍地在他那远常人的浩瀚识海中清晰地浮现、流转。
无数或基础、或复杂、或偏门、或古老的丹方,以及与之配套的控火诀、凝丹术、收丹诀等等精妙法门,如同星辰般在他脑海中闪烁排列。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动手炼丹!而且是在被迫立下承诺、众目睽睽之下的次尝试。
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这无形的压力,让他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慎重与专注。必须在脑海中,将整个炼丹过程,尤其是最初级、最可能成功的丹方,反复推演、优化,确保万无一失。
这一番静心凝神、深入推敲,时间便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流逝。
一刻钟,两刻钟……
起初,常羽与那两位丹师还能保持耐心,静静旁观。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见袁阳依旧如同石雕般闭目站立,毫无动手的迹象,甚至连周身的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常羽的眉头不由得渐渐紧皱起来,那两位一品丹师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不耐烦与怀疑之色。
“这小子……怕不是真的在诓骗老夫吧?”
常羽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丝好感与期待,开始迅冷却,一股被愚弄的怒意再次隐隐抬头。
“他根本不懂炼丹,只是认得几味药材,便在此故弄玄虚,企图拖延时间,蒙混过关?”
思及此,常羽看向袁阳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不善,甚至已经忍不住要开口呵斥,结束这场闹剧——
就在常羽即将失去耐心的临界点,就在那两位丹师嘴角已经勾起嘲讽弧度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