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依次落座,兄弟们面前都摆着小小的白酒盅,里面是清亮透明的液体。
娄晓娥自然地挨着吕辰坐下,神情温静。
今晚的主角汪传志和高妹喜被让到了主位,高妹喜脸带浅笑,眼神明亮,汪传志则努力维持着平日的大大咧咧,紧绷的嘴角诉说着内心的波澜。
“来!”王卫国举起了酒杯,“这第一杯!不为别的,就为传志和妹喜同志此去鞍钢,一路顺风,前程远大!”
“一路顺风!前程远大!”众人齐声应和,纷纷举杯起身。
汪传志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喉头滚动了一下,平时利索的嘴皮子像是打了结,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个干脆的动作——仰头,将杯中的辛辣一口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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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他却大声赞道:“好酒!谢谢兄弟们,谢谢晓娥同志!我汪传志……我……”
他想说点什么豪言壮语,却现声音有些哽咽。
高妹喜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接口道:“谢谢大家,我们在鞍钢,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大家的期望,也不给咱们学校丢脸。”
吴国华语气认真:“传志,鞍钢是重工业龙头,任务艰巨,但也是大展拳脚的好地方。你在自动化项目里积累的经验,特别是那股敢打敢拼、不服输的劲儿,到了那边肯定用得上。记住,遇到难题,多思考,多请教老师傅。”
“就是!”陈志国话语朴实,“别忘了咱们在轧钢厂熬过的那些夜,搞定的那些难题,那么难咱们都啃下来了,鞍钢的困难也一定能克服!”
任长空眼神里满是诚恳:“对,传志,有啥技术上的难题,想不明白的,就写信来,咱们一起琢磨。兄弟们虽然不在你身边,但脑子还在一块儿!”
汪传志重重地“嗯”了一声,眼圈有点热,拿起筷子掩饰道:“吃菜吃菜!光喝酒哪行!这夫妻肺片地道!妹喜,你尝尝,这刀工,这红油,绝了!”
他夹起一大筷子,满含殷勤地放到高妹喜碗里。
娄晓娥笑着对高妹喜说:“妹喜,到了新的环境,人生地不熟,先要照顾好自己。还有,看着点传志,他们这些人,一忙起来就容易不管不顾,吃饭睡觉都没个准点儿。”
高妹喜脸颊微红,点了点头:“晓娥,你放心,我会的。”
吕辰一直微笑着看着大家,感受着这浓浓的兄弟情谊和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此时,他也举起了酒杯:“传志、妹喜,刚才卫国说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我想说,好兄弟、好朋友,不管隔多远,心是在一处的。鞍钢和北京,说远也不远。咱们的工作也刚启航,未来需要攻坚的地方还多着呢,涉及到材料、重型机械加工,保不齐哪天就需要鞍钢的兄弟们大力支援。”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这杯,祝你们在新的岗位上,红红火火,有滋有味!也祝你们二位,相互扶持,比翼齐飞!”
“说得好!红红火火!比翼齐飞!”兄弟们齐声应和,纷纷举杯。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
大家开始回忆一起同窗的趣事——汪传志偷了父亲的虎骨酒,给兄弟们分享;他扭的大秧歌多有趣,逗得大家笑不停;他因为一个接线错误,导致整个控制柜指示灯乱闪,被大家笑了好几天;还有他那个粗豪的东北嗓门,在车间里一吼,总能提振士气……
一桩桩,一件件,充满了青春的汗水与欢笑。
汪传志听着大家的“揭短”,不但不恼,反而拍着胸脯,脸上泛着红光保证道:“等我在鞍钢站稳脚跟,把那边的情况摸熟了,兄弟们啥时候来了,我请你们吃最正宗的酸菜白肉锅子!管够!让你们尝尝啥叫东北的豪横!”
高妹喜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补充几句细节,或者被汪传志夸张的表述逗得抿嘴轻笑,看向他的眼神里始终带着那份温柔和笃定。
……
宴席散时,夜幕早已深沉,街灯点点,如同散落的天河。
走出峨嵋酒家,晚风带着暖意拂面而来,吹散了身上的酒气,却吹不散心头的怅惘。
在酒楼门口明亮的灯光下,兄弟们互相捶打着肩膀,做着最后的、也是最郑重的告别。
“传志,妹喜,常写信!到了就给个信儿!”王卫国叮嘱道。
“一定!你们在北京也保重!尤其是辰子,‘星河计划’要是需要鞍钢出力的,吱声!”汪传志用力点头。
“有了好消息,比如请我们喝喜酒,第一时间通知!”吴国华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没问题!到时候你们都得来!”汪传志大声回应,高妹喜的脸在灯光下又红了几分。
“工作上生活上,遇到啥难处,别硬扛着。”任长空和陈志国也再三嘱咐。
汪传志逐一和兄弟们用力拥抱。
轮到吕辰时,他使劲拍了拍吕辰的后背,手臂收得紧紧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沙哑:“辰子……保重!带着兄弟们,把‘星河’搞成了!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传志。”吕辰回应着,同样用力地回抱了他一下,“你也一样,在鞍钢,干出个样来!”
高妹喜也和娄晓娥,以及几位师兄郑重道别,姐妹间又低声说了好些体己话。
最后,汪传志深吸一口气,他拉起高妹喜的手,转向大家,挤出一个爽朗甚至有点大大咧咧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兄弟们!晓娥同志!那我们……就走了!你们……都好好的!咱们……鞍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