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一派气得不行,刚要回击,一绯色人影就大步而来,行动间,衣摆飒飒生风。人未到,声先至:“魏国公如此看重脸面,那昨夜还留宿红袖招?”
魏国公大惊,猛得回头瞪着陆昭:“永亲王休要胡言!”他昨夜从后门进去的,这人如何知晓?
陆昭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五皇子立马小声和她告状。
陆昭把五皇子拉到身后,和魏国公面对面:“本王可没胡说,魏国公不是还闪了腰……”
她话还没说完,魏国公就喝道:“永亲王殿下!”他昨夜在红袖招花魁床上闪了腰,那玩意不行了的事,他竟也知晓了?
此事若是传出去,他哪里还有脸见人,就自己府上就要闹翻天。
魏国公连连认怂:“是微臣失言。”
陆昭退后两步,敛声肃容道:“既觉失言,但向沈先生致歉才是。”
魏国公忍了又忍,最后还真朝着沈栖鹤歉意一礼:“沈中书,方才是老夫失言,您莫要见怪。”
沈栖鹤点头:“无碍,但魏国公私下押妓可是犯了大雍律法。按律得罚俸一年,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魏国公脸一黑,陆昭轻笑:“魏国公年事已高,杖责就算了,就罚俸两年,再找个太医去府上瞧瞧,毕竟,不能人道可不是小事!”
文武百官目光立时都朝他胯、下看去,魏国公老脸通红,恨不能咬死陆昭。
这祸害,他都认怂了,还要将话说出来,丝毫不给他脸面!
四皇子在一群窃窃私语的文武百官中,看向陆昭问:“小七,昨日我不是同你说了上朝时辰,怎么来得这样迟?”
太子目光落在她玉□□致的脸上,眸中冷意一闪而过。
陆昭没回四皇子的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卷卷轴,双手高举,呈到老皇帝面前,肃声道:“父皇,儿臣之所以来迟,是被国子监的学生们拦住了去路。他们数百人联名请愿,请求沈先生为国子监祭酒!”
田禧立刻走下玉阶,接过陆昭手里的卷轴,摊开递到老皇帝手中。
陆昭接着道:“儿臣以为,国学祭酒一职,当有才、有德、有威望者居之。沈先生三元及第,才能无需多说。沈先生游历大雍,著书无数;南城洪涝瘟疫,又亲躬疫区施治,德性昭然;更得百姓拥戴、太学诸生敬仰,诚为祭酒之不二人选。”
老皇帝频频点头,挥手示意田禧把卷轴拿下去给文武百官看。
卷轴摊开,从众人面前走过,卷轴上密密麻麻写满名字和鲜红的指印。上面赫然还有魏翎、王焕之、郑昆三人的名字。
四皇子和太子拧眉,魏国公、忠勇侯和王右相简直想骂娘。
这几个兔崽子,老子在朝堂拼杀,他们拖后腿就罢了,还敢挑事!
回去非要打断他们的手不可!
老皇帝哈哈大笑道:“魏国公、右相、忠勇侯,看来你们家后辈都很喜欢三郎呢,书是他们读,既然众学子都中意三郎来当这个祭酒,你们就莫要再阻扰!”
三人还能说什么,只能捏住鼻子认了。
太子眸色微沉:“父皇,小七将沈祭酒气得卒中,也得给沈家一个交代才是!”
老皇帝不愉:“朕都说了,待会儿会训斥小七,还要什么交代?”他看向最角落的沈大郎问:“沈家需要小七怎么交代?”
沈大郎扑腾一声就跪下了,连忙道:“圣上,永亲王无过,是家父自己身体不适,一时想差了才气急攻心!”他虽不聪慧,但现在也看明白了。永亲王是向着三郎的,三郎和五殿下亦是向着永亲王的。沈家如今是三郎掌家,自然也要向着永亲王。
太子还要说,沈栖鹤就道:“太子殿下,南城重建善后的工作才开始,您既然禁足结束,就该督促户部拨款赈灾,安顿百姓!”
太子立刻禁声:周云舒还未搞定,户部哪来的银子。
国子监祭酒一职最终还是选定沈栖鹤,散朝后,老皇帝就装模作样把陆昭喊了过去。说是训斥,其实是闲谈。
老皇帝问及她学问为何如此好,眸子里疑惑深深。
陆昭半真半假的答:“母妃说,儿臣是皇子,不能目不识丁。所以逃亡时,也会教儿臣识字断文。儿臣大约还继承了父皇的睿智,读起书来只觉得分外轻松。”
老皇帝又是心疼又是欣慰,温声同她道:“沈家三郎有大才,兜兜转转,他还是成了你的老师,你当珍惜,将来或有大用。”
陆昭点头:“儿臣知晓,父皇,快入夏了,我们何时将母妃葬到西山去?”
老皇帝捧茶碗的手顿住,心中实在不舍,于是道:“还是让你母妃留在朕身边吧,你近日有空,去皇觉寺替她供一盏长明灯便是。”
陆昭点头,心中却忍不住腹诽:帝王再喜爱,还是选择枉顾梅妃意愿。
呵呵呵,这宠爱不要也罢。
直播间的众人也是一阵唏嘘。
【空调不用电:梅妃也够可怜的,临死前想和家人在一起,老皇帝都不满足她。】
【八角莲:对啊,人都死了,留个罐放在床头装深情吗?】
【基基复基基:我猜皇帝喜欢梅妃,只是因为梅妃身后干净,不是世家女吧?】
弹幕不断滚动,陆昭只扫了一眼,便起身告辞。
待再转头时,唇角的笑瞬间消失:自古帝王多薄情,老皇帝宠爱梅妃其实是在向世家叫板。
前十年,他想用镇国将军府撬动世家权柄。现在,他不过想用自己撬动世家。
偏爱是习惯使然,你说有多爱也不见得。梅妃的死,镇国将军府的冤案,老皇帝很难说没有责任。
她转身往外走,走出一点距离,又瞧见偷偷跟在她身后的小皇孙。
陆昭哭笑不得,又差人去找惠妃来,将小娃娃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