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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远方的回响暗涌的抉择（第1页）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勉强给初冬的大地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官道旁的茶棚里，热气腾腾，南来北往的旅人、商贩、魂师在此歇脚，交谈声、碗碟碰撞声、马蹄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尘世的喧嚣。

靠近角落的一张简陋木桌旁，坐着一位头灰白、面容看似普通、眼神却偶尔流露出一丝与外貌不符的深邃精光的老者。他穿着一身半旧的葛布长袍，慢慢啜饮着粗陶碗里的热茶，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老行商。

但若有真正的强者在此，便能隐隐感觉到，这老者周身气息圆融内敛，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却又隐隐自成一方天地，修为深不可测。

他正是史莱克学院海神阁宿老之一，级级斗罗——玄子，外人多尊称一声玄老。

他并非特意来此喝茶。三日前，他接到学院密报，称天魂帝国与斗灵帝国交界处的暮霭沼泽区域，近期异动频繁，不仅有多支魂师小队和冒险者离奇失踪，更有邪魂师活动猖獗的迹象，且似乎与一种前所未见的、充满“吞噬”与“空洞”感的诡异能量有关。学院怀疑可能与万年前记载中曾惊鸿一瞥的“深渊”有关，遂派他前来调查。

此刻，他正在前往暮霭沼泽外围最后一个人类聚居点的路上，于此稍作休息，同时梳理一下沿途收集到的零星信息。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和隐晦。官方似乎有意淡化处理，当地魂师家族也讳莫如深，而真正深入沼泽探查的人，回来的寥寥无几，带回来的信息也支离破碎，真假难辨。

“多事之秋啊……”玄老心中暗叹，放下了茶碗。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次沼泽之行，恐怕不会轻松。那种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就在他准备结账离开时，茶棚外官道的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只见三辆看起来颇为豪华、有着星罗帝国某大商会标志的马车，在一队精悍护卫的簇拥下，快驶来，最终也在茶棚附近停下，似乎是车队领下令休整。

马车帘幕掀开，下来几位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男女，看装扮像是商队高层和雇佣的魂师护卫。他们谈笑着走向茶棚，要了最好的位置和茶水点心。

玄老本没在意，正欲起身，目光无意间扫过其中一名看似护卫头领的中年魂师时，却微微一顿。

那中年魂师身材魁梧，面容粗犷，左边脸颊有一道陈年刀疤，穿着标准的雇佣魂师皮甲，腰悬长刀，气息大约在魂圣级别，看起来并无特别。但玄老却从他走路的步态、握刀的手指姿势、以及偶尔扫视四周时眼神中那一闪而逝的锐利与纪律性，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不是普通的雇佣魂师或者商会护卫。他的身上，带着军人的烙印，而且是精锐的那种。虽然极力掩饰，但一些习惯性的细节在玄老这种老江湖眼中，无所遁形。

星罗帝国的精锐军人，伪装成商会护卫，出现在这天魂与斗灵交界的敏感地带？玄老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重新坐了下来，又要了一碟花生米，慢慢剥着，耳朵却微微竖起，魂力悄然散布，将那一桌的谈话声尽数收入耳中。

那几名商队“高层”的谈话大多是生意往来、沿途见闻，没什么价值。但那刀疤脸魂师护卫头领，与旁边一个看似副手的精瘦汉子低声交谈的内容，却让玄老心中一动。

“……‘货’已经安全送到三号点了，接手的很顺利，没出岔子。”精瘦汉子压低声音道。

“嗯，‘地冥使’大人亲自验收的，很满意。这次功劳不小，回去后赏赐少不了。”刀疤脸声音浑厚，同样压得很低，“就是路上不太平，听说西边那片老林子里，前几天晚上动静不小，好像有高手交手，还有诡异的能量波动。咱们算是运气好，没撞上。”

“何止西边，”精瘦汉子声音更低了，“我昨晚守夜时，隐约感觉到东南方向，大概百里外的天空，好像有极其微弱的暗红色光晕闪了一下，邪门得很，跟记载里一些禁忌现象有点像。我跟头儿（指刀疤脸）说了，头儿让闭嘴，别乱讲。”

“慎言！”刀疤脸瞪了他一眼，“做好我们分内的事就行。其他的，不是我们能打听的。休息差不多了，准备上路，天黑前要赶到‘沉疴镇’，那里有我们下一个接应点。”

“是。”

两人不再交谈，开始催促其他人加快度。

玄老心中念头飞转。“货”、“三号点”、“地冥使”、“西边林子高手交手”、“东南百里暗红光晕”、“沉疴镇下一个接应点”……这些零散的信息，与他之前收集到的关于暮霭沼泽邪异、失踪事件、邪魂师活动等情报碎片，隐隐有重合之处！

这个伪装成商队的队伍，很可能是在为沼泽深处的某个势力运送重要物资（“货”），而且有一套严密的接应体系（“三号点”、“地冥使”、“沉疴镇接应点”）。西边林子可能是其他势力（比如调查者或敌对者）与他们的冲突。东南百里的暗红光晕……难道就是沼泽深处异象的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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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疴镇……”玄老记住了这个名字。那是前往暮霭沼泽的最后一个像样的人类镇子，龙蛇混杂，也是许多冒险者和亡命徒的落脚点。看来，有必要去那里看看。

就在这时，茶棚外官道旁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几只林鸟惊飞。

玄老和那刀疤脸魂师几乎同时警觉地望去。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血迹和泥污、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人，踉踉跄跄地从树林里冲了出来，扑倒在官道边缘。那人似乎用尽了最后力气，挣扎着抬起头，看向茶棚方向，嘴唇翕动，却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有模糊的气音。

看身形，像是个青年男子，但伤势极重，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茶棚里和商队的人都看了过去，议论纷纷，有好奇，有警惕，也有漠然。

“是个受伤的流浪魂师吧？看样子快不行了。”

“这荒郊野岭的，谁知道是什么来路，少管闲事。”

“啧，伤成这样，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刀疤脸魂师皱了皱眉，对精瘦汉子使了个眼色。精瘦汉子会意，起身带着两个护卫走了过去，似乎是想查看情况，也可能是想将这不之客驱离，避免麻烦。

玄老却目光一凝。在那人抬头的瞬间，他捕捉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并非人类魂师所能拥有的独特魂兽灵光！虽然极其黯淡，但玄老身为级斗罗，见识广博，与星斗大森林的凶兽也打过交道（虽然不愉快），对高等魂兽化形后的气息和眼神特征，有着深刻的记忆。

这是一只化形魂兽！而且修为不低！至少十万年级别！怎么会伤成这样，出现在这里？

联想到最近星斗大森林魂兽异动、兽潮威胁的传闻，以及沼泽深处可能与魂兽有关的线索（比如翡翠天鹅碧姬失踪的传闻），玄老心中疑窦丛生。

就在精瘦汉子等人快要走到那重伤者身边时，那重伤者仿佛回光返照，用尽最后力气，从怀中掏出一物，奋力朝着茶棚方向——准确地说是朝着玄老所在的大致方向——扔了过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沾满血污的皮质卷轴，只有手指粗细。

“接……接住……给……史莱……”重伤者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便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精瘦汉子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抓那飞来的皮质卷轴。

但一道无形的气劲后先至，轻柔地卷住了那皮质卷轴，将其稳稳地拉到了玄老面前的桌子上。

玄老不知何时已经站起，神色平静，目光扫过精瘦汉子和其身后的刀疤脸魂师，淡淡道：“此人既然有话要传给史莱克，老夫碰巧与史莱克有些渊源，便代为收下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诸位若是商队，还请行个方便，施以援手，或可结个善缘。”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平静地看向刀疤脸。

刀疤脸魂师心中一凛。刚才那卷走卷轴的无形气劲，他竟完全没看清是如何出的！这貌不惊人的老者，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顶级强者！至少是封号斗罗层次！而且很可能真的与史莱克学院关系匪浅。

史莱克学院的名头，在大陆上还是极具分量的。尤其是他们这种有隐秘任务在身的人，更不愿意轻易招惹这种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