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没完全被污染的权柄的代价是它不得不分精力去和祂抢夺权柄、对小舟的控制力度下降。
等它回过神来,小舟已经张开翅膀从让他恶心的黑水中脱离。
但是他没再动作,只是透过它看向外面。
它看向地面,那些人依旧静止,他在等什么?
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如树林般伫立的人群,他举着鲜红的旗帜,眼里酝酿着难以想象的风暴,在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
红色的火烧在人群中。
它见过他们——是被它无数次蛊惑的人、是那些恶心的蚂蚁、一刻不停地在反过来侵蚀它的蚂蚁。
他们回来了,以它和他都不理解的理由和信念。
“哥们,怕死吗?”他们望着滔天的巨浪,有人开口问身边的人。
“怕死老子六百多年前就该上吊了!”他们手牵着手站成一排,“柴薪在哪!”
“到——”
第一排人墙撞上洪水。
“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他们用人类的身体和一颗机械心脏吸收污染。
所有的记忆被强行揉作一团,脑子被无数只蠕虫黏着着啃蚀,留下的粘液和记忆碎片糊成一堆、看不清原样。
无数个声音都在劝他们放弃、重新回到那片甜美的梦中。
它说:『放弃吧,你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什么要为了一群不认识的人献出生命?』
“给老子闭嘴!”他们继续向前推进,步履蹒跚却无一人回头,“只要有人活着,我们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放弃吧,还有什么意义呢?你的爱人不会再回来了……』
“是你杀了她!血债血偿!”
『你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他们也不认识我们,但他们来了,他们帮了我们、他们也是人类,这就够了。”
他们硬生生把潮水逼退了半米。
在第一排柴薪组成的人墙之后,第二批柴薪手牵手靠近,他们依旧沉默,紫荆花悄然开放,证明他们还是有些不同的。
在队伍中,『李自珩』粲然一笑,他大喊:“柴薪不死——”
“火种长存!”应和声响彻天际。
第二批人墙撞了上去、义无反顾地以卵击石。
红旗仍然在飘,鸦舟把旗帜插在土壤里,对着身后呆呆看着的异能在者说:“火种和柴薪阵营的异能者们——地下城即为毁灭的世界,如果你们再不拿起武器反抗,我们会踏入同一条毁灭的道路!”
□□的言灵效果被他解除,重新恢复行动的异能者看着身边穿梭的“火种”和“柴薪”,内心百感交集。
他们不是无异能者吗?
他们不害怕吗?
没有一刻他们会恐惧死亡吗?
人墙的每一个个体脸上都写满了痛苦,但就是没有人后退,他们好像在和什么较劲、好像依旧不服气、依旧带着一口不肯松开的气、依旧想做没做到没做完的事。
人在灾难面前总是渺小又坚强,一群小小的蚂蚁是可以挡住洪水的吗?
有人情不自禁地朝前走、朝着那赴死的队伍走。
飞蛾向往着燎原的火光,以此生为柴薪,化作后人文明的火种。
鸦舟没理会他们的想法,翅膀从背后延展开,他飞到和它齐平的地方。
黑柄镰刀展开锋利的机械翅,红色的锋芒朝着□□劈过去。
它狼狈地躲开。
“杀了我啊!”计划再次被打破的它不顾一切地朝着鸦舟扑过去。
刀背狠狠砸中它的脊背,他一脚把它从空中踹了下去。
灰尘铺天盖地地翻涌,鸦舟扯着它的光环把它拖走。
“我——恨你——”
“咔——”锁链贯穿它的喉咙。
“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好,安静一会,会让你死的。”
它仔细打量他的表情,用断掉的声带出断断续续的气音:“嗬……你……”
更多的锁链刺穿它的四肢,把它牢牢钉在地上。
系统面板不合时宜地跳出:『快……我控制……不……它……本体……诞生……去……你那……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