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栎这问话对克洛德来说,一针见血到毫无顾忌。
当年舒栎也把这铁块当做门堵用了好长时间,后来学院开始发展各种学院后,舒栎才知道那块铁居然是非常好的材料,于是就物尽其用。
不过,过分亲近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所以舒栎大部分时间还是选择忽略克洛德。
克洛德余光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那只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上,“……”
舒栎越想越不对,“那你跟我过来做什么?一起死吗?”
舒栎见他不肯松口,又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道:“现在我也是萨伏伊主教,你也需要我帮你赚钱发展经济。我们合作了也有四年了,我也不追究你盗图的事情。你这种小心思跟我说,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克洛德:“……”
两件事合在一起,动机几乎昭然若揭。
他怎么知道人就在王都里面?
更何况,他本人就厌恶教会。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军事一无所知?
等克洛德当了皇帝,那莱斯利不就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最大受益者吗?
这枪采用的是十九世纪才成熟的结构和发射机制,与火绳枪的使用原理千差万别。
他语气冷淡说道:“你以为教廷不敢打到北领地,是真的没有名义吗?”
见他真的很干脆地起身离开,克洛德说道:“我也并不是毫无准备。”
这次轮到舒栎无语了。
毕竟舒栎确实能说出让人惊讶的预言,又或者——「轻易地看透人心」。
旅行途中,舒栎为了与他交个底,特意选了一个克洛德单独守夜,几乎第二天就快要到王城的夜晚。
不过,舒栎也做了准备。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组装好的手丨枪递给了克洛德,“物归原主。”
克洛德只是瞥了他一眼,“你又看到了什么?”
想想他在瓶中小人的梦里面,还把老国王直接杀了,这人实在是法外狂徒。
可现在,他强烈怀疑,在原著小说的时间线真正开始之前,在克洛德六年后发动战争之前,这人早就悄然布局。
克洛德看着他,语气意味不明,说道:“看来我对你太仁慈了。”
舒栎长期是这么理解的。
舒栎之前不管,是因为这件事和他自己无关,他不在意。
莱斯利贴着他,低声说道:“那我帮你暖暖身子。”
舒栎现在开始把这个可能会惹祸的人从自己队伍里面排除。
半晌,他才淡淡道:“别把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难道只许他们杀人,不许我们还手?”
赛尔蒙公国的夏季是闷热,且他们的方向是内陆,夜晚并没有像是在临海的洛迦教区那么舒爽。
那只握枪的大手停在空中,指节分明,线条冷硬,是经历过战火洗礼后,才能磨出来的力量和压迫感。此刻,这只手却因停滞而显出几分克制和局促。
舒栎自然不理会亚瑟的状态。他表现得那么明显,舒栎也懒得多说。也许他还可能是自己对付艾德里克家族的证人,舒栎自然不会任由他随意生死。
克洛德理所当然地也把舒栎当做先知来看。
王城勒梵西如期出现在地平线上。
“不是因为北领地太穷了,入不敷出,打了也没有油水吗?”
至于说「找人」?
克洛德说道:“你知道有危险,为什么要去?”
舒栎本想说他几句。
“我为什么要做对你有好处的事情。”舒栎说道,“我自然是为了我自己而问的。从萨伏伊教区开始,艾德里克家族以及背后的教会人员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前往勒梵西,自然少不了有他们教唆。”
可看到他这么毫无防备的样子,舒栎还是抬手捋了捋莱斯利额前的碎发。
这些天他早就动过念头。
这也完全能够解释,为什么克洛德会帮舒栎大力建设萨伏伊教区。
克洛德这时才看向了舒栎,“什么意思?”
接着,舒栎便打算起身去打水洗漱。可刚动身,舒栎才突然恍悟过来,莱斯利这些日子患得患失,大概也不是什么怕冷怕热的,就只是单纯怕自己又丢下他了。
克洛德看着舒栎的眼瞳在火光中,就像是宝石般绽出锋利的火彩,突然感觉到为什么大家对这个主教百般推崇,自己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是个虔诚的信徒,或慈悲的神明代言人。
就是有学者有这么研究过,西方人交友模式往往是从短时效性和高选择性的松散关系开始。这也和固有的印象相符,西方人热衷于开派对和聚会,擅长在大场合里面广泛交友。而华夏人则更习惯于从长时效性和低选择性的固定关系开始。
克洛德不为所动,只是在舒栎坐下来后,才微微动了动手指。
若是没有别人教,以这个时代的知识基础,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轻易掌握。
克洛德却觉得这话很可笑,“北领地有人管你吗?”
在这种热天气里,连纳西也不愿意被舒栎抱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