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按照他记忆中的轨迹,许多事情本应在三年后才陆续发生,如今却被提前了。
“我只是想到卡汶和谢莫斯两个孩子。卡汶已经成家,谢莫斯也有了婚约对象。莱斯利在大都会也颇受贵族们的青睐,也可该……与适龄的淑女们多走动才是。”
这话落下来后,莱斯利的表情果然松了不少。
明知道那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回答,可自己偏偏总是听成别的意味。
“不、不是……”
与此同时,一颗石头也跟着沉沉地压在了舒栎的心头上。
“开…开。”舒栎被那双眼盯得有点心慌。
“说起来,阿利斯枢机,您没有喜欢的对象吗?”
可车厢里面又陷入一片微妙的寂静。
这话很有道理。
奥托枢机如梦初醒一般,连忙摆手。
这样的谈话还可以打破马车里令人窒息的沉默,简直一石二鸟。
舒栎刚起身,一道阴影随即便跟着笼罩下来。
莱斯利不知何时已贴近他身侧,伸手为他扶住了半敞的车门。
“我暂时没有,”他语气轻松,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掠过莱斯利的方向,“但我比较喜欢年纪比我大一点的。”
那动作体贴入微,姿态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舒栎其实还是有点心虚。
“什么?”舒栎愣了一下。
“我也能照顾你。”
说话间,他偷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莱斯利,又在舒栎鼓励对话的目光里面,终于鼓足勇气,将思忖已久的话和盘托出。
舒栎第一反应就想说自己没有结婚的对象,可偏偏又有一个更狡猾的念头冒了出来。
或许,这是一个不着痕迹地引导莱斯利的机会。
所幸路程短暂,马车很快停稳。
奥托枢机如蒙大赦,率先下车。
空气几乎凝固,像是雨声也跟着被屏蔽了一瞬,只剩下心跳在耳边发出闷响。
舒栎维持面上的云淡风轻,笑了笑,道:“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还是很懒散的人,更喜欢和期待对方能够细致地照顾和引导我。”照顾年下实在太累了。
莱斯利神情一派认真,语气却轻得几乎听不见,“要不要锁?”
“莱斯利有自己的打算,您先不用急着把自己的想法加给他。”
这皮革的触感是他与现实的唯一连接。
雨水密集地敲打着窗玻璃,像无数细小的石子,企图砸碎这室内的静谧。
莱斯利眨了眨眼,似乎真有些疑惑,可语气从头到尾都非常顺从,却更让人心乱。
“我们要不要聊一下?”
舒栎重新捡起年长者的身份,这种事情剪不断理还乱,就应该快刀斩乱麻。这一定要说清楚。
不仅如此,赛尔蒙公国的宗教改革也提早被提上了日程。
他垂下眼,就像是被人扯下了视线,许久才低声道:“先走吧。”
过去的片段便不受控制地闪回
他的目光就像雨水打湿他每一寸心理防线。
而舒栎也觉得,自己越说越有种在解释给自己听的语气。
两人各怀心思,聊得格外投入,可都非常默契地没有去探究莱斯利令人心悸的沉默。
他内心松了一大口气,笑道:“我懂。毕竟阿利斯枢机平常也很忙,私底下想要有人照顾,实属人之常情。”
他顿了顿:“那您是希望我去您的房间?还是您来我的房间里面?”
是因为莱斯利提前留在了大都会?
心里那点模糊的情绪,连自己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逃避,还是真的在拒绝。
舒栎的思绪才开始慢慢整理起来,被衣料的窸窣声给打断了。
这雨声让他想起前一世最后的时刻。
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天,他被莱斯利的长剑刺穿胸膛,倒在被推翻的神像旁,视野也被血水模糊了一遍又一遍。
雨声敲打着窗,与记忆中的声响渐渐重合。
这一次,他得先下手为强。
他不要再被莱斯利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