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现在是白日。
齐晨也十分有眼力,同身旁之人耳语几句后,便带着她一道向此而来,是荀飞飞与青竹上前交谈的。
听了二人的来意,荀飞飞倒是说得直白:“妖都不收容人族。”
青竹站在一旁,面上带着笑意,却也没有同意的意思,他只是看着齐晨,目光莫测。
橙花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打量过,先前的兴奋化作羞赧,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来是这样……齐晨,要不我们去际海?我从小在雪原长大,还没看过海,住在海边也不错呢!”
齐晨却摇了摇头:“这位大人,烦请告知妖尊,在下恰巧有一枚蜃珠,开辟道场事半功倍,不知可否以它换得一处容身之所?”
荀飞飞扶了下银面,有些纳罕道:“蜃珠?”
这么巧?
他目光微凝,又很快向后看去,尚未开辟好的道场只有一点雏形,其余的便是一团团五光十色的模糊光景,片刻后,如霰从中走出,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二人。
橙花顿时双目圆睁,情不自禁地感慨出声。
她觉得齐晨的相貌已经算姣好,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样风姿的人。
这样的感概,荀飞飞等人早已习以为常,而且对于在场几人来说,橙花的年纪实在不足以让人和她计较,故而如霰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到齐晨身上,眉梢微扬,便已经是在询问。
齐晨当即取出一枚形状崎岖的宝珠,但其上煜煜流光,十分温润,越好的蜃珠,越不圆满。
“听闻尊主想要修补镜川,在下恰巧有这样一枚珠子,便特地赶来,想以此换得一处容身之所,好在没有错过。
而且,我夫妻二人是诚心来此修养,绝不会滋事,还请诸位放心。”
他的话说得十分圆满,寻不出错处,橙花也忙不迭点头:“诸位放心,我只是一个凡人,而这里全是修士,我就是有心滋事也无力呀!”
荀飞飞:“……”
青竹在旁静了许久,末了还是微微一叹,主动出声道:“若有这枚珠子,那眼下便能扩开道场,倒也算及时,你二人为何一定要来妖都?”
齐晨回了一礼,缓声道:“我妻子身有痼疾,需要一个足够温暖的地方修养,妖都四季如春,十分安定,也有一番规矩管制众人,若我不得已要出远门,她一个凡人孤身在此,会更安全。”
青竹略略颔首,转头看向如霰。
那时,他看了齐晨好半晌,这才接过蜃珠,算是同意,他们二人也在此安居下来。
此时,静默许久的齐晨睫羽微动,终于抬起眼看他。
“因为功绩。”齐晨淡声开口,“你应该有所耳闻,传言密教无所不能,教众能够以功绩向道主请愿,功绩越重,能够请的愿便越大,生死也在其中。”
如霰并没有被他的话带走,而是看着他:“我问的是,如何做到的,我不会拿她去作赌,不够确定的法子,我不会做。”
齐晨缓缓吐息,拨弹灯芯。
“我发过心誓,没办法对你言明,但我可以保证,道主的确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毕笙说他是天道的化身,她说我们在追随天道……
我没有她那么狂热,也尚存一丝疑虑,但亲身经历过后,有时候也会恍惚,或许天道有形,或许他真的是。”
齐晨转头看向身后那间小屋,越过轩窗,被子下隆起一个弧度。
他顿了顿:“如今橙花尚在人世,我不能破心誓,将法子告诉你,但你可以去找另一个人证实。”
如霰扬眉:“找谁?”
“伏音,就是那个个头小小,曾经在妖都闹过一场的道童。”
齐晨转头看他。
“虽然都是九剑,但我们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像我这样的人,与密教只能算是利益纠葛的盟友,随时有可能倒戈相向。
毕笙心中清楚,所以很多事不会对我们说。
但伏音、傲雪之流不同,他们也是真心实意追随道主的人,他知道的远远多过我。
比如,你就不好奇,当初他为何会在那场宴会上大闹吗?”
如霰思索着,自然也想起那场没来由的闹剧:“那完全是冲林斐然而去的,你也不知缘由?”
“知道一些。”齐晨垂目,“九剑为密教行走世间,你知道主要做的是什么吗?”
如霰看他,轻敲的指尖微顿:“网罗教众?”
齐晨含笑摇头:“只要愿望能成真,天道显形一事尚在,密教就永远不缺教徒。
我们要做的,是去除异数。”
如霰蹙眉:“什么叫异数?”
齐晨指尖落到石案上,微微转动,写下几个字,目光却直直看着他:“像林斐然这样不该出现在妖界的人,就叫异数。”
如霰看着那几个字,双眸微睐。
“伏音对林斐然动手,就是为此。”他继续道,“不过我们也不知道缘由,知道所有的人,唯有毕笙。”
说到此处,齐晨不免轻笑一声。
“但这三个月中,卫常在疯狗一样找她麻烦,你也一直在设法伏击追杀她,不少宗门弟子也开始探查密教之事,她确实忙得有些焦头烂额,如今外出行走的都是她的灵偶,真身在何处,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