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厌苦思无果,盯着衡弃春默书的侧影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认命地挪了挪膝盖,自己从他师尊手里截下一半的宣纸,比着书页一笔一划地抄录起来。
近一个月,师徒两人几乎都没有离开过神霄宫。
楼厌每日睁眼就抄,除了吃饭睡觉其他的时间全部用来抄书,如果自己肯低头去衡弃春面前哼哼唧唧地卖个可怜,那么还将有幸得到他师尊的垂怜——衡弃春会大度地提笔替他抄几遍。
桌案旁抄好的书文已经堆到人的小腿高,楼厌每日睡前都要将它们重新点数一遍,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他就可以全部抄完。
出门!他要出门!
狼快要被憋死了!
这天楼厌数完,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被子入睡,夜里却做了个古怪的梦。
梦里他被一块巨石压着,半点儿灵力都使不出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挣扎过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甚至恍惚地想,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上一世被衡弃春杀死之后不能轮回、只一缕孤魂游荡在天地间时的感觉。
也是这样令人窒息与沉重,恨不得立刻死去。
等一下……
楼厌努力举起双手,想要将自己身上的那块“巨石”向上托举起来,但触手却一片冰凉,似乎是什么长着鳞片的巨大怪物。
他不由得又想起前世将他送进死路的那条鲛鱼,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唔!
楼厌猛地颤栗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
然后就与趴在他胸口处的貔貅幼崽对上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狼:他居然在替本座抄书……
第35章百兽震心神像一只发。情的猫。
“咻!”
狼狼!!
貔貅幼崽十分焦急地唤他。
楼厌费力地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胸上那块皮肉都要被这小东西压紫了。没顾得上计较它过于亲昵的称呼,再次努力推了推,终于让小东西挪动一下,蹲坐在他的小腹上。
天还未亮,正是黎明前最暗的那段时间。
屋里没有掌灯,楼厌借着外面一点儿月色与它对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不是在甪端门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这两句压低了声音的话硬生生被貔貅幼崽听出了几丝关切的意思,小兽立刻伏在他的身上“呜呜”哭泣起来,哭得狠了,竟连肩膀都开始抽动。
楼厌只觉得自己的额穴猛烈跳动起来。
他挪动着坐起来,看着这只抱着他腰腹不肯撒手的小东西,丝毫都没有久别重逢的熟悉感,只耐下心来问:“怎么,甪端门有人欺负你了?”
不知是不是连日抄书的缘故,楼厌竟然真的很沉得住气,貔貅幼崽大哭过后又觉得他有些陌生,忍不住伸爪子捏了捏他的脸,直到楼厌冲他呲了一下犬齿才放下心来。
这真的是狼狼。
貔貅很快又挤出几滴委屈的眼泪,抽抽搭搭地开口:“咻咻……”
狼狼我很想你呢。
楼厌浑身一凛,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咻咻……”
甪端门里关着好多上古凶兽,我很害怕他们。
“咻。”
我一直都很想念你和神尊。
“咻咻咻。”
狼狼你有想我吗?
楼厌满是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将那一身的鸡皮疙瘩抖落在地,然后伸手掰开貔貅幼崽的嘴巴,确认之前被衡弃春喂进去的金子都还在里面待着。
没有被掉包,这就是他们带去花潭镇的那一只,如假包换。
那可就奇了怪了。
楼厌躬身坐在床上,眯眼看着这只呜咽的小兽,开始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
有古怪。
小东西从前一见到自己就骂骂咧咧吵个没完,怎么只是一月未见,它就像是变了个兽。
不仅不骂人了,还不远万里趁夜前来伏在他的身上诉说思念。
嘶……
莫不是被人下了什么咒吧。
楼厌松开貔貅幼崽的嘴巴,两指并拢,作势想要掐个诀出来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