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觉得那多少有点小人行径,于是只好叼起衡弃春的一小截一角,报复似地吮磨起来。
衡弃春已经在处理脚边的那几只红狐狸。
“呜……”小狐狸呜咽求饶。
神尊饶我们一命吧。
“饶不了。”衡弃春面不改色,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将一道缚妖索紧紧捆上狐狸的四肢,。
衡弃春眼眸轻抬,声音清润,“贪欲太过,鬼气太重,还是入甪端门修习一段时日再放归深林吧。”
楼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还好,在兕妖那里获得的鬼气并不重,否则恐怕会被衡弃春看出来。
看着几只狐狸被捆成一串,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动都不敢动的样子,他又忍不住高兴地哼哼两声,在衡弃春怀里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衡弃春这才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楼厌身上,想着小狼之前哼哼唧唧问的问题,思索道:“听说你独自一人进了夷帝陵,为师不放心,所以前来查看。”
楼厌冷不丁地听见这句话,磨牙的动作都停了停。
他在说什么啊……
他是在回答狼狼我刚才的问题么……
我刚才问的好像是——师尊是为了那面秦镜而来吗?
那他……他是因为我才进来的???
楼厌猛地扭头看向抱着自己的衡弃春,一双狼目警觉地眯起来,连鼻子也开始快速翕动,试图确认衡弃春身上的味道。
该不会又有什么魅妖化成我师尊的样子在这儿耍我呢吧?
他直觉这个衡弃春很有可能是假的,尚未探查清楚就被人拍了一下脑袋。
不疼,但特别响,感觉脑浆都要被摇匀了。
“瞎看什么呢。”衡弃春又伸手在小狼脑袋上拍了第二下,语气含着隐隐的斥责,“秦镜在哪里?”
楼厌弓起脖子在衡弃春身上蹭了蹭自己被打的发晕的脑袋,确认这就是他师尊无疑。
他不太高兴地往衡弃春怀里缩了缩,只露着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在外面,还不忘抬起下巴朝着那尊棺椁一指。
诺,就在那里面。
空旷漆黑的陵墓当中,地上堆积的白骨重重,鬼气四溢,黑影幢幢,上千只北灰鹟被灵网捆缚在旁,一群狐狸挣扎无果。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显得诡异。
唯有衡弃春。
一身近水色的白衫,身形颀长,面容清癯,总让人无端想起神台之上亭亭净植的清莲。
楼厌瘫了一样躺在衡弃春怀里,由着他抱着自己走到那尊石棺前查看。
可能是差点死在这里的原因,他现如今对衡弃春的接受程度竟然越来越高了,从前恨他都来不及,现在都能让他抱这么长时间了。
唉,狼真是喜怒无常的动物。
楼厌腾出一只眼睛来查看境况,眼看着那尊棺椁离他们越来越近,恍然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衡弃春抬腿迈上石阶,俯身朝着那尊棺椁看过去。
不好!
楼厌怒“嗷”一声——他忘了里面那只魅妖!
但似乎晚了,他已经随着衡弃春倾身的动作看清了那尊棺椁里的样子。
蛛网仍然密密地结织着,幽光暗生,那具骷髅已经又变成了娇艳妩媚的女人,她正搭腿坐着,衣袍下露出雪白的大腿,继而她蜷起腿,像之前勾引楼厌一样抬手去攀衡弃春的脖子。
完了完了完了。
楼厌在衡弃春怀里急得直跺脚。
早知道刚才就先抓紧提醒衡弃春了,这只魅妖的魂魄历经千年而不散,可见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
纵使他师尊是神明,恐怕也很难抵挡诱惑的。
若是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那,那……他看还是不看啊?
楼厌脑子里全是一群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越想越生气,控制不住地往衡弃春手上咬了一口。
耳边听见师尊“嘶”了一声,再抬眼时又猛地一愣。
那个女子又一次消失不见了,只剩一具骷髅躺在那里。
只是与之前不同,此刻那具尸骨暗沉无光地躺在那里,骨缝之间并无胭脂血渗出来,似乎变成了一具平平无奇的尸骨。
“嗷?”
怎么回事!
衡弃春没说话,在楼厌的注视下摊开手掌,素白掌心里竟安安静静呈现出一团血胭脂。
他这才淡淡开口:“被困在这里上千年,合该送她入轮回了。”
楼厌盯着那团安安静静的血胭脂,明白这就是那只魅妖留在这里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