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艰难地摸上楼厌的面颊,感受到小狼身上属于少年人的炽热和触动。
他说:“这叫……喜欢。”
楼厌呼吸一重。
他垂眸看着身下的人,脸颊还紧紧贴在衡弃春的指腹上,被指尖的微凉带起一偏薄红。
他忽然想起上一世。
自己在天台池中饱受三年折磨,皮肉被鱼群一点一点咬啮干净,又一寸一寸地长出来。
被师尊亲手挑穿了妖狼尾巴的恨意与肉。体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怨气一点点压垮了他,如花潭镇中的幼女谭萋萋一样,催生出他体内本可以不用见世的那根魔骨。
他带着这样的恨意从天台池里爬出来,被无数妖魔高捧而起,继而堕入魔道,位主九冥幽司界。
他带着这样的恨意屠戮了整个仙门,亲手杀了自己的同门和师伯,只差一步就能将手中的利刃抵上衡弃春的脖子。
可是衡弃春却在那一日劫持了他的原身,自散修为,最终与他同归于尽。
重生以来,他无一日不恨衡弃春,无一日不想咬穿衡弃春的脖子,却也无一日不想舔他咬他,如此刻一般将他困在自己的身下。
楼厌想起在浮玉生面前就会格外偏执变态的魏修竹。
原来这个东西真的叫“喜欢”啊。
纵使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真的听到衡弃春亲口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久经折磨飘荡数年的心似乎也安稳了那么一瞬。
像是衡弃春正在亲口回应他似的。
“原来这叫喜欢啊……”楼厌攥握住衡弃春抚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自己将脑袋蹭上去,在他的掌心里蹭了数下。
直到鼻腔里涌进来一股淡淡的莲花香,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来,用一双炯黑明亮的眼睛看衡弃春,然后俯下。身去一点一点啄吻他的嘴角。
在近乎偏执而又小心翼翼的动作中,衡弃春听见楼厌对他说:“如此,师尊要的交代我便给了。”
衡弃春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被这句话绷断了离弦。
原来他在说这个。
原来他想要与自己说的是这个。
楼厌凝眸注视着他,热切的眼睛里带上无端的笑意,他一字一顿地给出衡弃春想要的交代,说:“我喜欢师尊。”
衡弃春心跳都漏了一下。
外面天色已暗,远处阴云悄悄积聚一层,零星落下了几个雨点,滴落在不尽木下,春笋一截一截地拔高窜长。
腥湿的雨气透过窗隙涌进来,瞬间泼湿了窗边的纱帐,顺便也把衡弃春的泼酒醒了。
眼看着小狼伸手向下,在一片摩挲之后想要用手指探他的身体,衡弃春浑身一紧,想都没想,一脚就踹上了楼厌的前胸。
“滚下去。”衡弃春把人床下去,凶巴巴地说,“亏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尊,谁允许你可以穿成这副德行上为师的床榻!”
“哎呦——”
楼厌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涨热难耐的感觉暂时被身上的疼痛冲散,他捂着屁股叫了一声,不等开口,就听见他师尊又说——
“还有。”衡弃春坐起身来,居高临下又面带恼怒地睨着他,“谁又允许你可以在为师的床前做那种事!”
第97章春雨贵如油好想摸一摸……
实话实说,这句话楼厌其实没有听懂。
狼上下两辈子活了两百多年,见惯了仙魔妖鬼各类角色,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头未经人事的纯情狼。
纯情狼是听不明白“那种事”究竟是哪种事的。
所以楼厌捂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半天,仍在用那副懵懂的神情盯着衡弃春看,直把衡弃春看得一阵恼怒。
他几乎羞愤欲死,满脸通红,眼尾处的水色将溢未溢,只怕再多等一刻,就能将楼厌的眼睛挖了。
好在神明生性悲悯,下面乖巧坐着的又是自己捡回来的小徒弟,所以衡弃春并没有这样做。
只在下一刻将视线挪到楼厌腿间,看向他搭在那上面蠢蠢欲动的手指。
“手抬起来。”衡弃春说。
楼厌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照做。
两只手一并抬起来,掌心并拢朝上,颤巍巍地凑到衡弃春面前。
他还以为自己要像小时候一样挨手板子的。
素日野蛮的狼崽子就这么乖乖地举着手等着,衡弃春尚未发作出来的情绪就这样被抚平了一多半。
他再度看向楼厌,见狼崽子裸着上半身,下身衣衫不整,腰腿间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但那双微微上扬的眼睛明亮亮的,露出眼角那颗泪痣,虽难掩桀骜,但还是有几分少年时的样子的。
衡弃春轻轻地呼出来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便稍稍缓了两分:“放下,不打你。”
楼厌低低地“嗷”了一声,照做。
“手背后,两手交握。”
楼厌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不忘扭动了一下身体,刚想要盘腿坐下,就听见衡弃春拦下的他的动作。
“谁让你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