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弃春抬臂,拦住将要抱头鼠窜的褚掌门,手臂袭上他面门的那一刻,手中的纯阳剑陡然出现。
“喀”一声,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纯阳剑嗜血而动,顷刻间腾升起一阵青色的的剑气,隐约汇聚成一条青龙的形状。
褚掌门的脖子上已经被压出一条血痕,他面色惊恐地看着剑气在自己面前化作龙形,几乎就要缠上自己的脖子,忽然发出一声近乎疯魔的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衡弃春!你今日若动手杀我,便枉负你上神之名!”他在衡弃春的剑下不住挣扎,却又拿捏了衡弃春作为一个上神的心思,“你若杀我,天下人都将知道你是一个道貌岸然、与魔族同流合污的小人!”
第105章他已入魔了神已浴血,不坐高台。……
莲花香气四溢,衡弃春手背上青筋四气,纯阳剑被他握在手中,发出难以遏制的嗡鸣。
上千年了,他从未有一刻产生这样的冲动,想要用手中这柄纯阳剑贯穿对方的心脏。
可是他不能杀人。
他是神。
只能高坐神坛满目悲悯地庇佑苍生,不能爱人,不能杀戮。
他……
他已被这样束缚了上千年。
褚掌门看出衡弃春的犹豫,当即伸手凝出两枚新的屠门钉,暗中袭上一旁的楼厌。
雨势减小,天边逐渐露出一抹微光。
屠门钉在光下折射出一寸寒意,被衡弃春收入眼底。
他的眸中闪过一瞬冷光,指尖越收越紧,只在顷刻之间便聚起无数神泽,浓郁的莲花香压得人心头躁动,天音殿外顿时响起无数哀嚎之声。
衡弃春紧紧盯着褚掌门,掌中纯阳剑化作青龙,龙啸一声吞尽那两枚屠门钉,继而紧紧缠上了褚掌门的脖子。
越收越紧。
褚掌门满脸惊恐地张大嘴巴,剧烈的窒息感让他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只能震惊地睁大眼睛看向衡弃春。
疾风如飞,白发肆意散开,袍角衣摆被悉数掀起,勒出那副消瘦病骨的身形。
莲花神泽之中,却夹杂了一抹隐约可嗅的血腥气。
神已浴血,不坐高台。
仓惶的世人终于后知后觉地一事到,昔日能在衡弃春手下苟活近三个时辰,仅仅是因为神性悲悯,神无杀念。
而此刻他们亲手剥去的神的同情,大概真的要死在纯阳剑下了。
褚掌门面色灰白地闭上眼睛,一颗心在胸腔里艰难起伏,喉结滚动,勉强吞咽下最后一口口水。
纯阳剑越收越紧,他的脖颈很快发出骨骼将要断裂的“吱嘎”声。
濒死之际,却忽然有一股浓郁的气息将纯阳剑的剑气紧紧缠绕起来。
那味道……
褚掌门猛地张开眼睛,在看清了那团气息之后顿时觉得脊背一寒。
是魔气!
是楼厌的魔气!!
只见黑色雾气缠住青龙的尾巴,抚着它的鳞片依次上移,每一下都带起青龙一阵几不可查的轻颤。
直到它停在青龙的脖颈处,收紧魔气重重一绕,像是一个舔舐吻咬的动作。
衡弃春喉间发出一声轻哼,已经被他弄得手脚发软。
世人大抵不知,无弦琴、纯阳剑,乃至十八界中那棵参天的不尽木,实则都与衡弃春的神泽相连,会与他共感同知。
狼崽子大概发现了这一点,显然又在讨打。
衡弃春眼角泛红,终在魔气试图撬开青龙的嘴巴与他舌吻之际,终于忍不住收回了纯阳剑。
他回身,带着一丝怒气看向身后抱臂站着的少年,斥责的话还未说出口,见状先是一愣。
初露的一缕晨光下,狼崽子的身形完全长开,一身束袖黑袍难于遮掩完全长开的身形,蜷曲的发辫垂落在襟前,露出浅麦色的皮肤,和一双格外阴鸷狠厉的眼睛。
不见伤痕,也不见从前的少年气——他已经消化了身上所有的魔气,彻底入魔了。
衡弃春空张了张嘴,过了许久,才听见自己吐出来一个字:“你……”
楼厌抬手,食指抵上自己的嘴唇,冲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自己亲手养大的狼崽子,衡弃春实在太熟悉他的小动作,几乎是楼厌抬手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衡弃春紧蹙起眉心,抬手便要阻拦。
终是慢了一步。
楼厌已经赶在他阻拦之前重新凝起一道魔息,将黑色的雾气紧紧缠上一旁褚掌门的口鼻,然后收紧,将他整个人围得密不透风。
“呜呜!!”
喧战的一方高台就此安静下来,只剩褚掌门的挣扎声响在耳畔。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近乎惊恐地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