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捷的余热尚未散尽,一股阴冷的暗流却开始在朝堂与后宫之间悄然涌动。直指风头无两的抚远大将军、华贵妃的兄长,年羹尧。
延庆殿内,药香依旧,却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沉寂。
端妃齐月宾半倚在窗下的贵妃榻上,指尖捻动着一串紫檀佛珠,眼神幽深。
郭络罗·芜妍垂坐在下的绣墩上,神色间带着几分忐忑和压抑的兴奋。
“年大将军此番立下战功,威震西北,如今在朝中,当真是风头无两啊。”
端妃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连带着华贵妃娘娘,在宫中也是愈有底气了。”
郭络罗贵人连忙接口,语气带着刻意压低的酸意与不满:
“端妃娘娘说的是。如前几天臣妾去请安,远远瞧见华贵妃的仪仗,那排场比皇后的还气派呢!”
端妃眼皮微抬,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功高震主,古来有之。年大将军性子是直率了些,难免有行事不周之处。”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
“郭络罗贵人,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难道就甘心永远屈居人下,看着旁人风光无限?你年轻,家世也不算差,未必没有机会。”
郭络罗贵人心头一跳,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臣妾愚钝,还请娘娘指点。”
端妃满意地笑了笑,放下佛珠,端起温茶,轻轻吹了吹:
“指点谈不上。只是觉得,这后宫与前朝,从来都是一体。有时候,前朝吹点风,后宫才能起些浪。”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郭络罗贵人:
“你兄长似乎在都察院任职?听闻近日有几位御史,对年大将军在西北的某些事情颇有些微词?”
郭络罗贵人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端妃的暗示。这是要她怂恿兄长,联络对年家不满的御史,上折子弹劾年羹尧。
她心中狂喜,又有些害怕:
“娘娘,这能成吗?皇上如今正倚重年大将军……”
“成与不成,不重要。”
端妃打断她,眼神冰冷:
“重要的是要让皇上听见这些声音。皇上多疑,年家与宫中某位位高权重的娘娘过往甚密,其心叵测?只要类似的言论让皇上听见,以本宫对皇上的了解定会起疑心。”
郭络罗贵人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明白了端妃这是要污蔑年家攀扯皇贵妃和三阿哥。
她吓得脸色白:
“娘娘!攀扯皇贵妃和六阿哥,万一……”
“慌什么?”
端妃重新靠回引枕,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流言止于智者。皇上自然不会轻信。但疑心这种东西,种下了就会生根芽。只要皇上对年家、对那边,生出一丝芥蒂,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她看着郭络罗贵人,如同看着一枚棋子:
“至于如何让你兄长得知这些‘传闻’,又如何透露给对年家不满的御史大人,就不用本宫教你了吧?”
郭络罗嫔心领神会,眼中闪过狠厉之色,重重磕头:
“臣妾明白。臣妾定不负娘娘所望!”
不久,几道措辞谨慎的奏折,递到了胤禛的御案上。
内容无外乎弹劾年羹尧在西北居功自傲、行事专断。更有一道密折提及“军中偶有流言,感念年将军之恩,甚于天恩”,以及“听闻年将军与宫内贵主书信往来频繁,恐惹非议”。
养心殿内,胤禛看着这些奏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啪地一声将奏折摔在御案上,声音冰冷:
“混账!敢如此妄言!苏培盛,去给朕查!这些风言风语,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苏培盛战战兢兢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