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将这?些灯拿出来了!”屋外,崔明气势汹汹地抬手指了指崔游手中的灯:“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你给我放回去?!”
崔游站定不动?:“爹,我没有?犯病,这?些孔明灯本就是?我为月儿准备的,事到如今我只是?想要完成这?件事情。”
崔明一听,情绪顿时炸开,他冲上来试图抢走崔明手中的孔明灯,怒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这?些年我供你吃供你穿,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要是?我儿崔游还活着,我何?尝需要承受这?些,我的崔游绝不能是?个疯子!”
崔游躲闪着,既不愿交出孔明灯,也不愿意?弄伤老人家:“爹!我知道?我成不了真正的崔游,可是?爹,可是?我一直在努力成为崔游。”
“只有?月儿……唯有?月儿,是?我放不下的执念,就这?一次,爹你能不能让我做回我自?己。”
崔明抢夺的动?作一顿,他喘着粗气抬头看向这?个已经高?了他一个头的儿子,点点头:“行,你要做回你自?己就离开崔家,永远别再回来!”
说?完,崔明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开了院子。
崔游看着崔明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小院霎时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崔明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还有?落叶丁零掉落的簌簌声。
云清无还停在迈步的姿势,他方才正准备出手分开二人,但刚动?作,这?场争执便如此突兀的收场了。他看着崔游,一时也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
柳虞抱着灯,也一时没有?动?作,起初对?崔游的羡慕到了此刻,算是?全部散尽了。
三人一时就这?样陷入了沉默,直到崔游抬了抬脚,勉强笑道?:“我们走吧,早走晚走,也总是?要走的。”
云清无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继续搬运着孔明灯。
傍晚,随着本就不多的人员出门,原本安静的崔府更显得寂静了几分,只有?蝉鸣声与鸡窝还在独自?热闹着。
冷离辞坐在房间里,闭着眼睛打坐,但却总是?忍不住分神?,随着一次次收回飘走的神?思,他眉头越皱越紧,内心愈加烦躁。
正当这?股烦躁快要到达爆发的顶峰,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云清无的声音响起:“阿辞,跟我走。”
云清无不由分说?地握住冷离辞的手,就想要将他强行拉起来。
冷离辞挣扎开,不愿意?起身,语气阴沉:“说?了,我不想去?!”
“我们不去?找崔游。”云清无解释道?。
冷离辞停下挣扎,将信将疑地看着云清无:“那你要带我去?哪?”
“岳林城临湖,情人多以乘船游湖为一趣事,明日我们就要离开此地,若不入乡随俗试一试,岂不遗憾?”
日落的余晖透过半开的窗户,在云清无的眼眸里洒下一片光亮,俊逸的外表上更多了几分明澈,冷离辞看着这?样的云清无,一时半会儿,拒绝的话难得有?些无法出口。
云清无见冷离辞不回答,便直接动?手带着人走,这?次冷离辞没有?挣扎,顺着起了身,跟着出了门。
居住在两?间之外的房内,杨远黎站在窗前,嫌恶地盯着二人相?携离开的背影,转身回到座位上,但还未坐下,他又改变了注意?,跟着出了门。
只是?他并未跟随云清无和冷离辞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崔游预想放飞孔明灯的河畔。
夕阳的余晖渐渐隐匿在夜色之中,路上的行人只余下三三两?两?,集市也只剩下摊位收摊之后的空荡。
乞巧节过后,岳林城的夜晚又恢复了寂静的常态。
玉湖上亦是?如此,整个湖面上只余一艘小船独自飘荡着。
岸上,云清无指了指这艘小画舫船:“喏,那就是?我们的船。”
他侧头看向冷离辞:“上去?”
冷离辞打量着这?艘船,船板上放着一个小木桌,桌上的菜色还带有?热气,他轻哼一声:“你倒是?准备周全。”
说?罢,他飞身向着小船而去?。
云清无紧跟其后。
二人在小桌的两?侧落座,桌上放置的是?正在炖煮的鸡汤,还有?几盘酸甜口的荤菜和素菜。冷离辞的目光落在桌上,挑眉道?:“你做的?”
云清无不置可否:“你还未尝,怎就知道?是?我做的?”
冷离辞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藕,语气颇有?几分得意?:“自?是?因?为本尊的嗅觉敏锐。”
云清无轻笑:“我看——是?我的手艺足够特别。”
冷离辞“嘁”了一声:“凑合。”
“能得到妖主的这?个评价,那也是?对?我的肯定。”云清无见着冷离辞筷子不停,心里也同?样熨帖不少。
夜风温柔,发丝拂动?,冷离辞原本浮躁的心思在此刻终于安宁了下来。
在二人的共同?努力下,饭菜很快就见了底,云清无将桌子收拾到一旁,在船板上平躺了下来,看向冷离辞邀请道?:“过来。”
冷离辞看着地板,颇有?些嫌弃。
云清无啧了一声:“放心,我在上面施了清洁术。”
冷离辞这?才勉强躺了过去?,在他躺下的瞬间,原本暗色的天空上,一盏又一盏点燃的孔明灯飞向空中。
在暗夜的陪衬之下,孔明灯上的一幅幅生?活的图景栩栩如生?,就像一幅漫长而宁静的记忆画卷。
冷离辞眼眸沉了沉:“这?就是?你非要带我来看的原因??”
云清无侧头看向冷离辞:“不,我意?在借花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