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讨厌你了!”
参禾强撑着收拾好那些的仪式用品,一把抱起那块雷击木牌位,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戚绛渊伸手捏住他微湿的下巴,拿起一方丝帕,轻柔地替他擦拭泪水:“方才谢锁言不是同你解释过了?此乃上古旧礼,与今法迥异,若非进行到最后一步,便是见多识广的鬼修也未必能立刻认出。”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参禾哭得更伤心了。
“那现在怎么办呀?岂不是仪式未成,你还是无法收到香火供奉?”
戚绛渊微微一怔。
这小萝卜哭了半天,最在意的竟不是自己稀里糊涂成亲了,而是更担心他?
他失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或许有用呢?”戚绛渊施施然道:“为亡夫供奉香火,说不定更能得天道垂怜。”
参禾红着眼圈狠狠瞪他。
那眼神湿漉漉的,没什么威力,反倒像撒娇。
戚绛渊不再逗弄小萝卜:“真正的安魂立位之礼本就简单。只需备好纸墨,在纸上写下我的名讳与‘敬请安放于此’之语,压于牌位之下便可。”
参禾抱着牌位,小声嘟囔:“原来真的这么简单啊。”
他并非没看到过这个记载,只是觉得太过简陋,配不上戚绛渊鬼王的身份,便抛之脑后,反而去寻那更古老繁复的仪式。
结果就莫名其妙同戚绛渊成亲了。
小萝卜行动力极强,立刻按戚绛渊所说,铺纸研墨,工工整整写下“敬请安放于此”,仔细折好,压在了牌位底下。
香炉等物俱在,参禾神情虔诚,规规矩矩地摆好,然后点燃了三炷线香,小心插入炉中。
阴阳两界有一种简单的传信之法,便是将想说的话写于纸上焚尽,便可直接送达亡魂手中。
参禾想了想,又拿过一张小纸条,写上“试试看能否收到”几个字,然后用烛火点燃。
橘黄色的火苗舔舐着纸角,迅速蔓延,将墨迹吞噬。
等了半晌,那张纸条并未如预期般出现在戚绛渊手中。
参禾缓缓瞪大了眼睛:“怎么还是没用?”
不应该啊。
他不死心,伸手把牌位拿过来,抱在怀里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急得眼圈又红了:“我是不是被那个摊主鬼给骗了?他给了我假的雷击木?!”
戚绛渊轻轻叹了口气,将他连人带牌位一起揽近些:“雷击木是真的,这些材料都无问题。”
“那怎么还是不行啊?”这可是他特意去鬼市,还经历了一场风波才带回来的雷击木。
若依然无效,岂非又陷入了死局?
人参寿元绵长,戚绛渊无法突破境界成仙,尚能陪伴他数万载光阴。
可若戚绛渊先一步离去……参禾只要稍稍设想那个画面,心口就闷得难受。
少年独自伤心了一会儿,还不忘反过来安慰戚绛渊:“你别着急,许是哪里出了我们没察觉的差错。我这几日再去藏书阁好好翻翻书,一定没事的,不要急……”
不是牌位的问题,也不是仪式的问题,那定然还有别的关窍。
参禾越想越难过,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反正没事的,肯定能早点解决的……”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戚绛渊却一直沉默。
参禾疑惑地转头看去,只见戚绛渊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专注得令人心慌。
小萝卜脸上莫名一热,残留的泪痕有些痒:“你能不能别老是看着我,一直看着我到底要干嘛?”
戚绛渊的目光缓缓滑过他湿漉漉的眼睫,泛红的眼尾,最后定格在他脸颊上一颗将落未落的晶莹泪珠上。
他喉结微动,突然开口:“想舔。”
参禾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戚绛渊的视线依旧锁着那颗泪珠,重复道:“想将你的泪珠舔掉。”
“闭嘴!!”萝卜被吓得大叫,慌忙用手背用力擦掉脸上所有的湿痕,再也不敢哭了。
这种时候还想那些事,怎么会有鬼这样啊!
他强行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心情:“那现在怎么办?我一不小心和你成亲,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戚绛渊看着他慌乱擦脸的小动作:“无法真正受到香火供奉缔结的冥婚,自然算不得数。不过此事由你自己决定。你若觉得作数,便算作数,你若觉得不作数,便当作一场误会。”
参禾闻言,心下稍安:“那就好。”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作数吗?”
戚绛渊微笑:“我?自然觉得是作数的。”
参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