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来一段粗大的竹筒,底部钻出细密的孔洞,再按照记忆中的法子,一层层铺垫材料。
最底层是洗净的鹅卵石,往上是粗砂,再往上是细沙,而最关键的,是中间那层厚厚的木炭粉——这是吸附杂质的天然良方。
林昭蹲在一旁,见我摆弄那些黑乎乎的炭灰,忍不住好奇道:
“玉奴,你这是在做什么?摆阵做法吗?这黑灰脏兮兮的,能有什么用?”
我未作理会,只将引来的浑浊溪水注入竹筒顶端。
三人屏息凝神,盯着竹筒底部。
片刻后,第一滴水珠缓缓渗出,清透晶莹,滴落在下方的竹碗中,出“叮”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水流如线,清澈见底,与之前那浑浊的溪水判若两物。
为保万全,我又将水在火上煮沸,待凉后递给林昭。
“尝尝。”
林昭将信将疑地接过竹碗,抿了一口,随即眼睛瞪得溜圆,又猛灌了一大口:
“甜的!竟无半点泥腥味!玉奴,你是神仙吗?这水竟比府里滤过的还要甘冽!”
何琰没说话,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那简易却精巧的装置上。
修长的指尖轻轻捻过那一抹黑炭,随即抬眼看我,目光幽深,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以炭吸垢,以沙滤浊,层层递进。玉奴这般巧思,便是工部大匠亦难及。”
他的声音带着由衷的赞赏。
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淡然回应:
“不过是乡野的土法子,登不得大雅之堂。何郎君谬赞了。”
解决了水,便是药。
之前的瘴毒虽解,但我们身上的余毒都仍需再清理。
满山遍野的草木,在常人眼中是杂草,在我眼中便是救命的药库。
我再次入林,采回了各种草药。
回到洞中,我找来两块平整的石头当做研钵。
林昭见状,立刻凑过来:“我来我来!这个我会!”
他蹲在地上,学着我的样子帮我捣药,看着我的眼神近乎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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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你真厉害!什么都懂!
以后要教教我!”
我垂眸,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只愿林郎君以后都莫要在林间遇此险境。这些本事,最好一辈子都用不上。”
林昭愣了一下,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嘿嘿一笑。
何琰则沉默得多,但看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那种目光让我如芒在背。
在这荒野之中,每天只能吃烤肉,对我们的恢复极为不利。
我决定要做个陶罐。
我挖回了黏性极佳的泥,在洞口垒起简易土窑。
我挽起袖子,双手在泥泞中翻飞。
摔打、揉捏、去气泡。
盘泥条,筑底,收口。
一个圆润古朴、虽不精致却十分结实的陶罐雏形很快在我手中诞生。
林昭看得目瞪口呆,蹲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在这个时代,瓷器陶器虽可见,但那是窑厂里工匠的事,哪有贵族郎君亲眼见过这等“无中生有”的过程?
更何况,还是出自一位女娘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