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榇的缝隙洒在床前,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孤星宸早已不在身边,只在床头留下了一句话,说我可以在宫中自由活动,但不得擅自出宫。
换上宫女准备好的清爽衣裙后,我轻手轻脚地推开寝殿的门,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让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天女,您醒了。】
张烈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依旧像一尊雕像般笔直地站在殿外,见我出来,立刻躬身行礼。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黑影,但眼神却依旧清明而专注,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生。
【属下奉命保护您的安全,请问您想去哪里?】
他微微抬起头,视线却不敢与我直接对上,只是落在我肩头后方的空气中。
身后几名宫女垂手肃立,屏息静气,整个庭院里只有鸟儿清脆的啼叫声,显得格外安宁。
自由的空气是如此诱人,但身边这道无形的枷锁,却比任何实体的牢笼都更提醒着我的身份。
【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好,皇上猜您或许会想去看看。】
我轻轻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张烈立刻在前方引路,与我保持着一步的距离,既不疏离也不过分亲近。
御花园里百花盛开,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花香,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身体深处的残余酸软。
他的步伐很稳,宽阔的背影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这些花卉都是从西域进贡来的稀有种,皇上特意嘱咐园丁要好生照料。】
张烈的声音平稳地介绍着,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疏离。
我们走过一片开得正艳的牡丹花圃,那绚丽的色彩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地放松。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疲惫,步伐放得更慢了一些,时不时会侧过身确认我跟上了。
【您累了吗?前面的凉亭可以稍作休息。】
他的关心是那么的克制而谨慎,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君臣之间的界线。
我注意到他的手始终紧握着腰间的剑柄,那样子不像是在赏花,倒像是在警戒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整个御花园安静得只听见我们的脚步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需要属下为您倒杯水吗?】
张烈去取水的片刻,我独自沿着石子小路缓缓踱步,注意力完全被一丛奇特的蓝色蔷薇吸引。
我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柔软的花瓣,脚下却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我反而撞进了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淡淡的檀香混合着药草气味扑鼻而来。
【小姐请小心。】
一个温和沉稳的男声在我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歉意。
我稳住身形后退一步,抬头看去,对方是一名身穿浅绿色长袍的男子,容貌清俊,眉眼温柔如水,嘴边挂着一抹浅笑,让人如沐春风。
他的左手手腕上,一只精致的银色药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是在下失礼,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
他微笑着再次向我道歉,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看着我,目光在与我对视的瞬间有片刻的停滞,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
就在此时,张烈端着水杯快步回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迅将我护到身后。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此地。】
我出声制止了张烈,他虽然满脸戒备,但还是退了半步,依旧挡在我身前,像一堵坚实的墙。
那浅绿色长袍的男子温和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眼神里透出一丝身为医者的关切与了然,仿佛能看穿我强撑下的疲惫。
【这位小姐看起来气色不佳,近日是否思虑过度,或是劳伤身?】
他的声音平静而有说服力,像春日温和的风,轻易就让人放下戒心。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瓷瓶,递到我面前,瓶身散着清凉的草本气味。
张烈见状,立刻伸手拦在他面前,眼神锐利如刀。
【我们不认识你,别拿来路不明的东西。】
张烈的语气充满了敌意,完全没有掩饰他的不信任。
那男子却不为所动,只是温柔地看着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张烈的警惕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气质很特别,既有书卷的儒雅,又带着药草的清冽。
【这是凝神香,有助安神补气。在下轸宿,宫中的太医,绝非歹人。】
忽然有人跑来跟张宿说星宿找他,他不安的看我,我示意他去,让他别担心。
我温和的眼神示意让他安心,张烈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但他看向那名叫轸宿的太医时,眼神依然充满警惕。
他对我深深一躬,才转身跟着那名匆忙赶来的小太监快步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只剩下我和轸宿还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