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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守守只覺得急痛攻心:“我瞎了眼才會嫁給你。”

他竟笑了一笑:“後悔了是不是,我知道你早後悔了,當年我要不是把你睡了,你肯跟我結婚,當年你要不是為了你媽媽的事,你會跟我結婚,你不就為了要你爸心存顧忌,葉慎守,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算盤,你在我面前玩這套你還太嫩了點,我裝了這三年的糊塗你覺得還不夠嗎,你還想讓我怎麼樣?行,你愛易長寧,行啊,只要你離得了這婚,只要你能,你就去嫁給他。”

守守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狠狠甩了他一記耳光。

紀南方本能地將臉偏了一下,但還是打在了臉頰上,清脆響亮。

守守往後退了一步,心裡模模糊糊想,他知道,他竟然全都知道,而且還這樣說出來,連半分情面都不留,這樣赤裸裸地說出來,把她根本連想都不願意去想的動機說出來,這樣齷齪,這樣難堪的真相都說出來。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裡,這裡不能再呆了。她踉蹌著順著遊廊往前走,跌跌撞撞,只是往前走,紀南方只是看著她,看著她跌跌撞撞往外走,他忽然追上來,抓著她的手:“守守。”

她拼命地掙脫,掙脫他的手,他力氣很大,又窟住她的腰:“守守,你聽我說!”

她不做聲,只是激烈地掙扎,他想把她的臉扳過來,她頓時想起那天在酒店套房裡,種種可怕的回憶一股腦湧現,噁心,恐慌,懼怕,疼痛……她瑟瑟發抖,掙扎得更用力,拳打腳踢:“你放開我。”她踹在他的傷腿上,他疼得彎下腰去,她掉頭往外跑,他仍舊追上來,聲音裡竟有一絲慌亂:“守守……”

她強忍住一陣陣的噁心反胃:“你別過來……”

他嘴唇微動,像是想說什麼,他終於抓住了她,只是緊緊拽著她的手:“守守你聽我說,不是那樣!”她掙不開,又氣又急又怒,怎麼都掙不開他的手,她又踢又打,他只好更用力地鉗制著她,她呼吸急促,只覺得眼前一切漸漸發虛,彷彿找不到焦點,又彷彿鏡頭裡用了濾鏡,天與地模糊起來,晃動起來,然後急速地旋轉……她身子晃了一晃,終於倒了下去。

她彷彿做了一個夢,夢到小時候被父親帶著去看煙花,那時候國慶節總有大型的焰火晚會,滿天絢麗的奼紫嫣紅,網店金茫在夜空織成最絢麗的花,一朵接一朵盛開,就像是把最綺麗的水鑽銀花堆砌在黑絲絨般的天幕上,那樣美麗,那樣繁華,集中一個孩子全部的夢想,如夢幻中的花園,而她仰著小小的腦瓜,連脖子都仰酸了,那時她緊緊牽著媽媽的手,另一隻則牽著父親,一家三口,永不分離。

慢慢就哭了,也許明明知道,幸福不過一場焰火,再美再好,都轉瞬即逝。

她的手一直被人握著,醒來後才知道原來真的是媽媽,盛開一直握著她的手,連紀媽媽都關切地守在床前,屋子裡有醫生護士,章醫生也來了,笑眯眯地看著她說:“好啦,醒了。”

“可把媽媽嚇死了,”盛開埋怨,“你這傻孩子,稀裡糊塗的,真是不懂事。”

紀媽媽則說:“我把南方罵了一頓,你們兩個都是糊塗蛋,幸好沒事,守守你怎麼不告訴媽媽呢,還有南方……”她回頭叫:“還不過來,給守守賠禮道歉。”

紀南方僵在那裡不肯動,紀媽媽恨鐵不成鋼:“你成天就會慪守守生氣,你沒聽醫生說嗎,守守有先兆流產跡象,你要敢再惹守守生氣,看我怎麼收拾你。”

紀南方這才抬起頭來,而守守腦中嗡的一響,頓時只覺得一片空白。

她月事遲了一個多月,因為心事重重,又因為出差往返,只當是水土不服,倒沒有注意,況且這兩年很少跟紀南方在一起,更是不曾往這上頭想過。

盛開只覺得她手又冰又涼,於是輕輕拍了拍說:“你跟南方都年輕,真是一點也不懂事,這樣的事豈能開玩笑?懷孕了為什麼還瞞著我們?今天萬一鬧出什麼好歹,可怎麼得了?”

“讓守守休息會兒吧。”紀媽媽也覺得守守臉色蒼白得驚人,彷彿沒有半分血色,不由得憂心忡忡:“鬧了這大半宿了,有什麼事過兩天再說。醫生不是建議守守臥床休息?這兩個孩子,簡直讓人操不完的心。哎……”

“媽媽……”守守嘴唇微微哆嗦,低聲叫住盛開:“我想回家……”

“醫生建議你靜養。”盛開安慰似的撫摸她的手:“過兩天回家去,好不好?媽媽每天都來看你,再說這裡跟家裡一樣,也是你的家啊。”

“媽媽……”

“別耍小孩子脾氣,你也是要當媽媽的人了……”盛開替她蓋了蓋被角:“乖。”

守守拉著她的手不肯放,盛開陪她說了好一會兒話,但終究深了,她第二天還有重要活動,不得不先回家去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守守才掉下眼淚。

一顆接一顆,無聲地落在被面上,侵潤進去,段子面的繡花,繡的是梅花,眼淚洛上去,攤開一片……紀南方佔起來,聲音暗啞:“對不起。”

她做起來,卻別過臉去,只覺得難過,眼淚爭先恐後地湧出來……

紀南方有點艱難地說:“守守,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有做什麼。哪怕你不相信,就是一個朋友給我打電話,告訴我易長寧的公司出事了。”

守守猛然回過頭來望著他,他彷彿是被她的目光刺痛了,轉過臉去迴避她的直視,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走了過來,走到床前去“守守,你信我這一次好不好,我真的什麼都沒做,我惹你生氣,其實是因為我心裡難過,我受不了,我就是受不了你那樣對他,所以我才故意說那些話氣你,”他彷彿語無倫次“可是後來你往外面走,我那時候才覺得,如果我讓你走了,我們兩個就真的完了。我心裡害怕才會去拉你,我沒想到你有孩子……我……”他有點狼狽,伸手想要觸控她,她卻本能地往床裡頭縮了縮,避了開去。

“守守……”他低聲下氣,“我是真的鬼迷心竅才會那樣說?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守守胡亂擦了眼淚,把臉仰起來:“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他整個人處在那裡,無意識地抓緊了床罩上的流蘇,又慢慢鬆開,他看了她一眼,眼中竟然只有哀涼,她自欺欺人地轉過臉去,過了好久,才聽到他的聲音低的幾乎不可聞:“守守,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樣對你,這幾年,無論我怎麼努力,你都……到最後我都覺得灰心,可是我今天后悔了,看著你往外頭走,我就後悔了”他抬起眼睛:“守守,我知道我不好,但你,給我們個機會好不好?”

她卻奇異的鎮定下來,平靜而冷漠地說:“算了,別費勁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因為我懷孕了嗎。你不就是想要這孩子嗎?你以為這孩子是你的?我告訴你,這孩子是易長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