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裡提到,韃子兵退了,可是他們的行進方向很是可疑,他們不是向北撤而是往東走,許總督擔心他們又重施故技,在群山峻嶺之間突襲某處長城關隘,再次殺進關內。”
蘆布有些緊張的說道。
魏廣德這會兒也淡定不起來了,查閱過幾年前那場戰鬥的他自然清楚,當初俺答部也是打大同不成,選擇繞道穿過北邊的大山突襲古北口殺進關內,肆虐京城北邊,把懷柔、順義搶了個遍。
魏廣德在聽到說俺答部兵馬向東走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這單,按照邏輯,往東走總不會是下海吧,何況就算下海他都找不到地方,整個山脈一直延伸到渤海,到那裡他會遭遇到薊鎮和遼東官軍的兩面圍殺,就是自取滅亡的一條路。
魏廣德忽然心裡就是一顫,俺答不會那麼傻,他帶著部隊往東走,肯定就是要複製幾年前那場仗,遊動中尋找明軍長城關隘的薄弱關口進行突破,還想再次兵臨城下。
魏廣德明白了,他們這幫書吏,還有公房裡消失的那些翰林,這個時候怕是都聚在一起說這個事兒了。
他們討論的當然不是許論的請賞奏疏,而是關心俺答部會不會再次突入關牆,再動一次“庚戌之變”。
“朝廷那邊有訊息傳來嗎?”
魏廣德問道,不過問出這話後,他就一陣蛋疼,軍國大事,這些書吏都能知道,也就是明朝了,好像到了清朝那會兒,專門搞出個軍機處處理這些軍國大事,外廷大臣大多都不清楚詳情,需要保密的。
不過這個時代,因為交通不便,就算朝廷作出一些部署,訊息被對方諜報人員收集到再傳回去,也需要不短的時間,至少半個月以上吧,特別是這個時代有漢人私通蒙古人嗎?
其實還真有,那就是白蓮教了。
魏廣德以前看過的文書裡就有記載,邊關多有白蓮教徒勾接蒙古韃子,傳遞關內軍事情報,只是在京城這裡好像還沒有現過。
蘆布也給出了回答,那就是搖搖頭。
這會兒,估計內閣正在會同六部尚書、督察院等六部九卿的高官商量這個事兒,就算傳出訊息怕也要到晚上了。
魏廣德打算下值回會館後問問張科,看他知不知道細節,貌似也就他那個中書舍人的位置容易聽到這類訊息。
魏廣德這會兒也在公房裡有點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晚上,魏廣德坐著馬車回到九江會館,進門第一時間就問店小二,“張大人回來沒有?”
“魏大人,張大人應該還沒有回來。”
店小二立即躬身答話道。
“給我泡壺茶。”
說完話,魏廣德就在大堂上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又吩咐張吉道:“張吉,你把茶葉送回屋裡去。”
沒多久,勞堪和夏可範就回來了,進了會館大門就看見魏廣德在那裡坐著,兩個人都走了過去。
“聽說了?”
魏廣德伸手指指兩邊的位置,等他們坐下後才小聲問道。
勞堪和夏可範都是點點頭,京城的衙門集中,平日裡書吏就在各衙門裡亂跑,傳遞各種公文,自然很容易就把訊息傳開了。
兩個人顯然也有等張科回來,問問情況的意思。
“坐會兒,進卿回來再叫酒菜。”
魏廣德說道。
“也好,現在也不餓。”
勞堪點點頭,還不住往門外看。
好吧,對於他們這些新科進士來說,都沒經歷過“庚戌之變”,猛然間聽說蒙古韃子有可能再次打到北京城下,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別說他們了,其實連魏廣德都有點怕。
夏可範稍微鎮定點,畢竟他就曾經被圍在北京城裡,只是這個時候不管他說出什麼話,對於魏廣德、勞堪他們的影響都是有限的,還不如聽聽張科能夠帶回來什麼訊息。
不過老是這麼等著也不好,魏廣德還是叫來夥計,先點了幾個菜,只是讓他們準備,別急著上,等張科回來在上酒菜。
等了不短的時間,才聽到外面車軲轆咯吱咯吱的一陣響動,然後張科穿著青色官衣走進了九江會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