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彻纵然恨得目眦欲裂,也知此刻若被发现,绝非小事。
他强压下了把项知节暴打一顿的心,疾步拉开了大衣柜。
……大衣柜里蹲着的乐无涯险些一头栽出来。
四目相对。
即便脸皮厚如乐无涯,顶着这副嘴唇微肿丶鬓发俱乱的尊容和自家亲哥相见,也难免是要稍稍脸红的。
而看清里头的东西後,赫连彻差点当场把大衣柜门掰下来。
乐无涯反应过来,谄媚地冲他乐了一下,手脚并用地往旁边挪了挪,又拍了拍腾出来的空位,示意他快些进来。
赫连彻的眼睛几乎要喷火了。
但门外敲门声声声紧迫,容不得他再耽搁。
他挟裹着一身的煞气,一步跨入了衣柜。
而项知节从後绕出,顺着衣柜缝隙,忙里偷闲地塞给乐无涯一根黄澄澄的香蕉:“老师,小零嘴,垫垫肚子。”
乐无涯看他这副光风霁月的体贴君子相就想笑,双手接过他的香蕉,顺手用双手大拇指揪住他的衣袖,往里扯了扯,仰头笑:你也进来挤挤?
项知节含笑摇头,顺便俯下身来,亲了一下乐无涯的微湿的发顶。
赫连彻看得头晕脑胀,不等他们俩继续眉目传情,一把伸出手去,按住项知节的嘴,把他推了出去,恶狠狠地从内合上了衣柜。
与此同时,如风推门而入。
见到自家主子这副毫不端庄的尊容,如风见怪不怪:“爷,闻人大人呢?”
项知节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有事,翻窗走了。”
如风松了一口气。
既是如此,那方才的响动便能解释了。
他将匕首利落地掖回腰间,又拿衣裳盖好:“谢天谢地。”
项知节:“不许说老师坏话。”
如风:“我说人家坏话干什麽?”
“也不许说我坏话。”
如风直言不讳:“我就是怕您一激动死床上,回去我怎麽跟姜鹤丶跟皇上交代呢?说对不住各位,是我照看不周,咱们金尊玉贵的六皇子,让个妖精活活勾引死了?”
妖精本人蹲在衣柜里,感觉自己挺无辜。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格外忙碌。
乐无涯乖巧地窝在衣柜一角,盘了会儿发辫上的珠子,才缓过神来,啃了一口香蕉,觉得滋味香甜,就掰了一半,送到了赫连彻手里。
赫连彻的双手攥得松不开,狠瞪了一眼乐无涯。
这一眼瞪出去,他有些後悔,怕伤了这失而复得的兄弟情,于是转移矛盾,隔着衣柜门,用淬了火似的眼神,死死盯着一板之隔的项知节。
乐无涯见他不接,索性把香蕉喂到他嘴里。
赫连彻瞥他一眼,愤怒地接受了投喂,又把亲手做的黄金花篮递到他怀里。
……一会儿动手,可别弄坏了。
乐无涯接了礼物,借着缝隙里透入的昏暗光线看了又看,喜欢得要死,冲他眯着眼睛笑。
赫连彻气里偷闲,摸了摸他的微乱的卷发,顺便帮他把散了一点的辫子重新束好。
项知节对如风这张刁钻的嘴早就习以为常了:“你出去罢。”
如风:“换药麽?”
“不必。”
“那如风走了。您多少悠着点。”
待门外脚步声彻底远去,项知节回到衣柜前,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开门,怕是要挨揍了。
但这衣柜里如此憋闷狭窄,憋坏了老师,可是不好。
于是,他在做好万全准备後,打开了衣柜。
果不其然,门一打开,赫连彻便捋袖揎拳丶顶天立地地往外冲。
“哥,哥!冷静!”乐无涯见势不妙,立即手脚并用地扑上了他的後背:“我乐意的!真是我乐意的!”
赫连彻怒火更炽:“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吗?”
乐无涯骑在他背上,理直气壮:“我教的,我能不知道吗?”
赫连彻:“……”
他缓慢地扭过头来:“你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