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胡妃却半点遵命前来的意思都没有。
项铮满腔子的火气几乎压抑不住,只觉鼻腔里呼出的气都成了两条小火龙。
他心焦难耐,擡手指向胡妃:“把她给朕押过来!”
成年皇子中,唯有项知允染指了上京兵权,也只有他不在家宴上。
那他便是唯一的丶最大的嫌疑犯。
控制住胡妃,那便是挟其母在手,还有谈判的馀地!
无奈,这些贴身护卫项铮的金吾卫们也在互相戒备,更怕自己擅离职守,会被误认为是叛军一党,那便是生出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谁不知道项铮多疑?
谁愿意在这时候做那出头的椽子?
于是,所有人矢志一同地装了聋子,只一味叫嚷着“保护皇上”,把项铮的命令当成了一句屁话,簇拥着他步步後退,向最近的一处宫殿退去。
而胡妃在一片乱声中,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项铮的命令。
她能够被项铮选中,主理後宫诸事,便是因着她耳聪目明,能看得懂局势,听得懂弦外之音。
胡妃定定地看向项铮。
少顷,她的眸色渐渐清明。
震惊丶惶惑丶不解丶痛苦……无数神色从她眼中闪过。
她不能明白为何儿子好端端的,要行此大逆之事,越想越是惊惧,脚下发软之际,奚瑛从後稳稳地托住了她身子,低声急道:“姐姐,万不可去啊!”
饶是心绪混乱如胡妃,都诧异地看了奚瑛一眼。
……难道奚瑛知道什麽?
没想到,奚瑛贴着她,急切地与她分析起利弊来:“乱党要杀也是杀皇上,和姐姐有什麽关系!姐姐千万不要去寻死啊!”
胡妃忙不叠去堵她的嘴:“……”
这妮子啊!
要让皇上听到她这话,她还能有命在?!
……
项知是本要杀去护住奚瑛,但见她值此危难之际,比平常表现得机敏百倍,还知道拉着胡妃和庄贵妃一起,便安下心来,跟随着项铮,一并向附近的宫殿退去。
四皇子项知非是个标准的文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得三魂掉了两魂半,亏得二皇子项知徵膂力过人,夹着他一路後退。
四皇子身子不济事,好在脑子尚能运转。
他有气无力地问项知徵:“五弟……是五弟吗?”
项知徵虽一向不爱动脑,可他并不是傻瓜。
他心乱如麻,低声道:“别问了,走丶走!”
说着,他一手又拖住了近旁的项知节:“小六,你也走!走到我旁边来!”
在他看来,小六曾与小五竞争过。
小五未必有弄死老爷子的胆子,但会不会趁乱将小六弄死,那就难说了。
落单了的项知是酸溜溜道:“二哥不管我了麽?”
项知徵一手扯着一个走不动的,另一手扯着一个性命攸关的,没法凭空长出第三只手来了。
他干脆道:“小七,趴到我後背上来!”
项知是对这次政变早有预料,更晓得他们的五哥那一腔怒火尽是对着皇上去的。
反正不管五哥造反成功还是失败,好事儿都轮不到他。
于是,他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转头望向了逐渐逼近的乱军。
旋即,他的笑容凝固了。
——一线刀剑冷光,正悄无声息地向项知节的後背袭去!!
……
若是乐无涯在,断不会如此松懈。
政变之难,难就难在“上下一心”上。
上传下达间,总会有些疏漏之处。
就比方说,项知允的确下过明令,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项铮。
至于兄弟,他也说过,若无必要,不得伤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