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心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林家老宅的门前。
她攥着衣角,在门口驻足。
烈日炙烤着青石板路,蒸腾的热浪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恍惚间,记忆如潮水般翻涌。
第二世里,林教授带着林言心归来时,国家已经将林家老宅还给了林教授。
通过装修翻整,老宅焕着古朴而大气的生机。
可此刻,眼前的落败景象却似一把利刃,狠狠刺痛她的双眼。
老宅的朱漆大门早已褪去往日的光彩,斑驳的门板上,褪色的封条在风中无力地飘摇,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墙面灰扑扑的,像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院墙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标语,红漆早已黯淡,却依旧刺目。
部分院墙年久失修,外墙斑驳脱落,露出里层粗糙的砖石。
有些地方甚至缺了一大块,宛如一张咧开的大嘴,露出残破的豁牙。
不知是谁用散砖整齐地堵在豁口处,规规整整,透着几分严谨与重视。
透过碎砖的缝隙,能窥见老宅内部的景象——萧条得令人心碎,几乎可以用落败来形容。
参天古木虽仍屹立,却难掩颓态,枝叶稀疏,仿佛在风中叹息。
院落中杂草丛生,肆意疯长,几乎掩盖了曾经的石板小径。
房屋的木质门框在岁月的侵蚀下,扭曲变形,歪七扭八地挂在墙上,似乎随时都会坠落。
林言心鼻尖陡然酸,眼眶瞬间滚烫。
可她深知,此刻并非沉溺于悲伤之时。
她用力抹了一把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沿着院墙继续朝后走去。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透了衣领,在这酷热的天气里,她却浑然不觉。
终于,在一棵歪脖枣树下,她看到了躺在阴凉处的六叔。
此时的六叔还不到四十岁,黑黝黝的丝中却夹杂着不少的白。
他整个人斜倚在墙角,浑身散着懒散与匪气。
枣树的树根深深扎在院子里,粗壮的枝干却探出墙外,在院外投下一片不算宽敞的阴凉。
六叔惬意地躺在那里,左腿随意地压在右腿上,破旧的鞋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脚尖,随着小腿有节奏地晃动,鞋子也跟着一颤一颤。
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薅来的绿草,双眼微微眯起,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然而,当林言心顺着院墙拐过来的瞬间,六叔那看似慵懒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如同一头警觉的野兽,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陌生人的靠近。
待看清只是一个小姑娘,他才又缓缓眯起眼睛,重新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
林言心望着六叔,脚步猛地顿住。
在第二世里,六叔在她面前总是和蔼可亲,是她最坚实的依靠之一。
可此刻的六叔,浑身仿佛长满了刺,望向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亲切,只有刺骨的冷漠与防备。
她心中明白,这个时候的六叔还不认识自己,自己突然出现,以六叔那极高的警惕性,断然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
林言心左右扫视一圈,此时正值晌午,烈日高悬,周围寂静无声,连一丝人影都看不到。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六叔身旁,声音因为激动与紧张而微微哽咽:“六叔!”
六叔懒散地抬眸,眼神中满是不耐烦:“干吗?”
这附近是认识六叔的,一般都会尊称他一声六爷,小年轻儿们统一叫他六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