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夫人接到消息赶来时,为仪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嘴唇都冻紫了。她不管不顾就要带着为仪回去,侍女小薇哭道,“夫人,不行啊,王爷说了,若是今日没有跪满四个时辰,便要休了王妃。”
敖夫人气急,怒道,“他敢!”说罢,不管不顾叫来人,将人扶了回去。
为仪躺在床上只是哭,思绪苦缠,拉扯不断。她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还记得当年,娘亲为她说亲,她带着小薇,躲在屏风之后偷偷的看着。那一日,正逢樱花盛开,满院的樱花随着他的转身掉落,真好看啊。那一刻,她的所有心思,便都落到了他身上。她想着她要做一个好妻子,她要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中事务。可为什么一切都与她想的不一样。先是他请旨要娶平妻,继而便是他那个姐姐直言仪不如蔚。后来,她们一个个有孕,一个个生下儿女,只有她,肚腹空空至今。
究竟是为什么?只因为她们有着美丽的容貌,而她相貌平平吗?她怨恨他,怨恨敖蔚,甚至怨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偏偏给了自己如此普通的一张脸。
元杞冉原也是向着为仪,只是久了,她又总是因为一点小事闹着,她便也烦了。这些日子,便是敖夫人住了进来,她也是避而不见,今日更是当作不知。
“当日我便瞧不上她,小安也不喜欢,只说她的面相看着不舒服。”如今的敖家不足为惧,她若再闹和离,便和离了就是。
宁青抬眸看了她一眼,“瞧不上,你不是还让我娶了她。”还给了正妻之位。成亲前,姐姐曾问过他是否愿意,她说,什么敖家,什么功臣,我不懂,也不在乎,你若是不愿意,那便不娶,不过一个小小的晋王,不当便不当了,日后让你姐夫给你封一个更大的,若是不想称王做官,便不做,只管按着你的心意走。我还能护不住一个你不成?“你一心为你的家族,想要光复你的家族,何曾想过我愿不愿意,如今也不过是敖家的老祖宗死了,敖家在各地的门生、产业被姐姐与姐夫打压的不成样子,你才松口。”
元杞冉轻叹,“你姐这么想我,你也这么想我?”
“你偏向燕氏姐妹难道是假?你送了被旁人训练过的鹦鹉给姐姐难道是假?你用我拉拢敖氏难道是假?”母子之间,或许有情,只是这点情谊在将所有谋算都摊开后,便也没了。“我会重振元家家风的,你放心。”毕竟,他现在的这一切,有她给的。
元杞冉看着他,眉目间有几分神伤。她确实有许多对不起他们姐弟的地方,也难怪他们幽怨颇深。
伺候宁青的小十跑来,见元杞冉也在,忙急匆匆停了脚步,行礼问安。小十原是摄政王府的人,宁青被宁安接过去后,摄政王便拨了年岁不大的小九、小十伺候他,一直至今。
宁青不悦拧眉,“什么事急匆匆的?”
小十满眼掩饰不住的喜悦,“爷,王妃……摄政王妃来了,还有定国公主他们。”他快的说着,“奴才在街上看到了小七与伍德,伍德说是王妃来了,是想爷了,悄悄过来跟爷一起过年的。”他喘息了一声,继续道,“如今住在城中的宅院里,因雪大,王妃又晕船难受的很,才没过来。”
宁青惊喜,一瞬间站起,“他们住哪儿?”
“三栽巷的牡丹小院。”
小薇一边给为仪按冻僵的腿,一边劝为仪。“王妃,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您又何必因为这些同王爷置气呢?闹成这样,再深的感情都消磨没了。”
“哪里是我同他置气,分明就是他不满我。”她不过是劝慰了几句,说妻未有孕,妾有孕生子不好,他便不高兴了,指责她善妒,意图戕害他的孩子。她锤了锤肚子,“我这肚子也实在不争气,这么多年,身孕都不曾有过。”
小薇道,“王妃,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妾室虽是妾,但总归是有了王爷的孩子,您一直拿着这点说事,难怪王爷生气。”她将汤婆子放到她的小腹,“您啊,就该好好养好身体,尽快生一个孩子才是。”有了孩子,地位稳了,日后的爵位还不是嫡子的。
为仪泪水簌簌而下,“他根本不喜欢我,如今对我也是厌恶至极,如何能同我生孩子。”小薇是贴身伺候她的人,如何能不知道。除却新婚夜的例行公事,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夫妻夫妻,本该相携相伴,可他却什么都不允我问,也不同我说。”敖蔚与公羊缨生下孩子后,她也想着大度,她想着将她们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可她刚一开口,他便是满眼的防备,生怕她害了他的孩子。
小薇看着她,斟酌了一下言语。“王妃,您当日便不该扣下摄政王妃送来的衣物,也不该一时气愤毁了。”原先,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和睦,那事生后,王爷便什么都不顾了,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罚她剥衣杖责。若非夫人来的快,王妃只怕要被人剥光了。
为仪委屈,“我原想着他要衣服,我给她做了便是。再说了,哪有已经嫁人的姐姐给已婚的弟弟做衣服的,又不是妻子死了。我就是想先扣下,日后再给他,谁知他竟如此愤怒。”她也是一时气急,才会差人毁了。越是说,越是委屈。“我也是自幼被母亲捧在手心长大的,他便不能让让我吗?我是他的妻子啊,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便应当疼我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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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夫人久等不见人来,亲自去找了元杞冉,却被告知,本该“养病”的老王妃,同王爷一起去接摄政王妃了。
她心中一凝,口气沉,带着寒霜气。“晋王跟着姐姐长大,自然向着姐姐。当年若不是摄政王妃一句仪不如蔚,瞧着不讨喜,我的女儿也不至于婚姻不幸,日日哭泣。”她一甩衣袖,“来了也好,我正好见见这位摄政王妃。”
宁安是真病了,原想着缓缓便去看青儿,谁知下午便开始热,偏偏又请不到大夫,差人去一打听,说是大夫都被敖夫人请走了。于是便只能先抓了些退热的汤药,熬了给她喝。
温岚虽懂些药理,到底不是大夫,如今王妃烧的迷迷糊糊,她也不敢下药,只能拧着毛巾给她擦着手脚,祈祷着能快些退热。
宁青到时,肃宁正在火。“满宁州请不到一个大夫,你这个知州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