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找来时,宗大已经脱了衣服,准备睡下了。他匆匆穿好衣服,又束好了头。“王妃,这么晚来找我,王爷可知?”
宁安甩袖坐下,“他喝了酒,睡了。”一个轻微抬眸,阿朱便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了。
宗大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王妃,夜色深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岳母、女婿的身份隔在其中。
宁安看着他,“说说吧。”
宗大不解,“说什么?”
“姜生。”
胡耿原是来找宗大喝酒的,却不想见到了摄政王妃找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王爷身边的小七小八,也没有看到暗卫,更没有看到王爷。
“王爷呢?”他问阿朱,“王爷就这么任由王妃大晚上私会……”外男不太对,“私会女婿?”女婿好像更不对。
阿朱白了他一眼,将他拉的远了。“胡爷,您可别胡说,什么私会,王爷知晓的。”
却是知晓。
晚间原本已经睡下了,宁安越想越不对,唤人来点了灯,又差人去拿了烈酒,将肃宁拉起,强硬灌了三杯。一边灌还一边问,“你醉了吗?”
肃宁不解,只说,“没醉。”他的酒量算不上多好,却也不差,很少酒醉,多是微醺。
又灌了几杯后,肃宁不想喝了,便道,“醉了醉了。”
宁安放下酒杯,伸手便将他推到了床上,敷衍的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冷淡淡道,“你碎了,睡吧。”说吧,便去耳室换衣服去了。
肃宁躺在床上呆楞了许久,而后套上外衣,悄悄跟在她身后。先是见她去见了连墨白,连墨白不开门,她还气恼地踢了他的门。而后便找来宗大处了。这次没有敲门,直接唤来了小慕,让她一脚踢开了门。
眼神对视间,已经对好了话语。
这便是青梅竹马的默契。自幼相伴、打闹,长大后连结、合作下的默契。
胡耿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喝一杯?”
肃宁摇头,“不了,刚才被灌了半壶酒。”
胡耿坐在假山上,看着烛火摇曳,关着门的房间。“怎么了?”他仰头喝了一口酒。
肃宁微微苦笑,“姜生。”
胡耿挑眉,“其实我也挺好奇你与他的关系。”竫也不收徒,便是有例外,也只收男徒,除资质出身,还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非好看的不取,约莫考量体面,不欲杂入劣枣歪瓜,江湖上人尽皆知。当年姜生来时,原是想直接让他参与赤炼堂选拔的,谁知王爷竟对他开了例,免了选拔不说,还让他一个并非竫也的外人住进了竫也。
让他想想,那一年姜生多大?十二还是十三?记不清了,他就记得,姜生一双眼睛细致漂亮。后来他在竫也住了有四五年,某一日突然离开了。他曾好奇问慈姑,慈姑只说被派去出任务了。
胡耿啧啧两声,“现在想想,当年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钩子似的。
肃宁不悦的扫了他一眼,“我不喜欢男人。”
胡耿嘿嘿一笑,“你不喜欢,架不住人家喜欢你。”以皮面为刀,以身体为剑,若非情之一字,他好歹也是一个男人,如何能出卖了皮肉,出卖了自己。
卖给男人是卖,卖给女人也是卖。
只是为了无情人卖了自己,也不知是痴傻还是有病。难不成,还准备拿着自己的牺牲,博取同情不成。
胡耿又道,“你当年为何要留下他?”若说是姓秦的留下他,倒是合理,姓秦的本就喜欢男人,保不齐就是看上了姜生那副皮相。可他呢?他一贯是厌恶这种男生女相,妖艳妩媚的相貌。
肃宁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的眼睛。”当年他在西北南风馆遇到他时,那一瞬间的回眸,很像他的小妻子。一双哭残的眼睛,眼皮都搓破了,一抹红,像残阳一样。满眼的泪,满眼的倔强以及掩饰不住的惊怕。“她祖母去世后,我原是可以将她接到身边照顾的,可我没有。”当时的她是个累赘;当时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他顾不了她,也不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一切。后来,娘“死”了,他便是想,也没办法了。只能尽快让自己长大,让自己强大起来,派了暗卫暗中保护她。“许多事,根本不能想,也不敢想,越想便越觉得亏欠了她许多,怎么都还不了。”
远在京城的秦长松还不知,几人将姜生的一切都推到了他身上。见色起意的是他,留姜生在竫也的是他。
宁安根本不信,这些年他也看得明白了,他们几人,算计归算计,打归打,骂归骂,真有什么事,几人的心可是齐的很。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通同作恶、同流合污、一丘之貉!
从宗大处什么都没问出来,宁安气恼的离开。宗大轻舒出一口气。他这未来岳母看人看的可真是紧,不过是下午与姜生打过一个照面,便起了疑心,大半夜不睡觉,也要来问清楚。他心中暗自庆幸,当年父亲意图为他说亲时,夏侯老夫人没有应允。转念一想,宁安只是看自己的东西看的紧,其他方面温顺的很。他那未婚妻,定国大长公主,何止是看自己的东西看的紧,跋扈二字都难以囊括她的任性刁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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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是惊怕,又想,越是无奈。
爹娘都不是什么好人,女儿又能好哪儿去。
罢了罢了。总归是自己未来的小妻子,怎能嫌弃了。
宁安回房时,早已过了子时,肃宁脚程快,她进屋时,已经脱了衣服,盘腿坐在床上等着她。
他看着她笑,“问完了?”
“问完了。”
“可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