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嬛笑道,“我急什么?”急又有何用。无用的。与其刚得了位份便争来争去,显得心思不纯正,不如先休息一段时间,既好好熟悉宫中的一切,也能悄悄调养着身体。
琅姚到底藏不住心思,“姐姐爱慕皇上,如今——”
琅嬛打断她的话,“便是爱慕,才想要长久,而非一时的恩宠。”
傍晚,肃宁陪宁安回了一趟夏侯府。宁骁自请去了云滇,带着他的一双儿女,四五年内不会回来了。白铮铮自几年前被他禁足后,一直在后院中吃斋念佛。宁嘉也回来了,连同苗二嫂以及苗二嫂的兄长。夏侯一门这次上交了不少兵权,除了一个国丈领了一个谏言官的职位,余下的未动。宁晖依然负责禁军,宁嘉在户部领了一个闲职。看似夏侯一门的权势被消弱了不少,可远在宁州的宁青官职却是越做越高,权力也越大了。前几日,还又得了一个监察职,代皇帝行使检察权,所到之处,如皇帝亲临。
宁安归家,一是要同宁朗说说白灰面之事,二是见一见白铮铮,三则是宁晖收养了几个孤儿,她想见一见。
公羊缨去墨河了,音希原是养在宫中,一个月前苗二嫂去宫中看她,见了音希喜欢的不得了,干脆接到了身边照顾。宁安每日里事多,自己三个孩子有时都顾不过来,更不要说她。衣食确实都是最好的,伺候的人也无数,可孩子总归还是需要与爹娘在一起,若是没爹娘,也该有可以代替爹娘角色的人。这么想着,宁安便也没阻拦,任由她将音希带回来了。
她同苗二嫂说,“我同皇上商量过了,封音希为郡主。”封号拟了两个。一个名容婷。容,悦、欢喜;婷,和色也。还有一个名朝颜。朝,初,始,也有早晨之意;颜,色彩。“二嫂,你瞧着哪个好?”
苗二嫂几乎没想便道,“容婷好。”朝颜与牵牛花同名。牵牛花清晨盛开,傍晚凋谢,虽花色清丽脱俗,但花期太短,做封号,总觉得不太吉利。
宁安笑道,“那便定下容婷了。”她也较为倾向容婷二字。“过些日子,尚宫局会派人来教导音希礼仪,以及教导她册封郡主的礼仪,还请二嫂帮着叮咛些。”宫中的各种礼仪繁杂,音希又尚且年幼,不知能不能学得会。
“我明白的,你放心。”夏侯一门这些年手握兵权,本就势大,虽皇上登基后顺势交了一大半兵权,明面上又不曾晋升。宁骁去云滇甚至有降职之意,但谁都清楚,不过是明降暗升,堵朝臣的嘴而已。如今又要给青儿的女儿封郡主,只怕朝堂之上反对的人不在少数。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让人抓着错误。
看完音希,宁安便准备去看白铮铮了。苗二嫂回来也快三年了,自白铮铮被禁足,府中的一应都是她在管,她也曾劝白铮铮,只是那姑娘也执拗的很,不觉得自己有错。
苗二嫂轻叹一声,“她总说她只是帮了帮幼时帮过她的姐姐,可她也不想想,她的那位姐姐,在她被禁足,又险些被休后,第一时间同她划分了关系。”她幼时的日子定是不好过,不然不至于一点帮助,一点恩情,她记至今日。“这几个月来的倒是勤快。”打着看白铮铮的名头,来了好几次。她忍不住,还是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宁骁这是怎么回事?”厌弃了妻子不说,连孩子都带走了,让他们母子三人生生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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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宁骁,宁安也是头疼。宁骁那些事,皇上不告诉她,她还是从长松那里听来的。
苗二嫂又问,“京中传闻,他少年时在边境,曾有一个相爱的女子,爱而不得,才会耽误多年,又才会娶了与那个女子有几分相似的白铮铮?”
“差不多。”
苗二嫂又问,“他把孩子带走是何意?”
“那——女子不能生育。”宁安如何说得出口,根本没有什么女子,而是一个自幼女扮男装的男子。
宁骁十几岁便跟着老将军上战场了,在应州驻扎时,他结识了湖阴城县陈氏绣坊的庶出“二姑娘”。两人如何相熟相知相爱暂且不提,只是后来得知二姑娘并非二姑娘,二是二少爷。不过是当年他生母被贬妻为妾,为了保住他,才让他自幼便男扮女装。后来,宁骁愤怒对方欺骗自己,一怒之下便回京接受了与宋家的联姻。也不知他当年是念念不忘还是记恨,专门差人去湖阴城县给陈家二少爷送喜帖。后从派去的人口中得知,陈氏绣坊被烧毁了,而他名义上的父亲,早就带着家人跑了,只留下他一人。当时,他便后悔了,想要去湖阴城县,却畏惧老将军,不敢说出退婚的话。这才顺势而为,设下陷阱,夺了宋家的嫁妆不说,还逼的他们跑了。
她知晓宁骁与陈氏绣坊的二少爷不清不楚,还是一次无意中见到两人争执。陈氏那个比纸还薄的二少爷,一边吐着血一边痛心疾恳求他,“夏侯宁骁,你一面说对我念念不忘,一面不忘与旁的女人有了孩子;一面说思我念我,一面成了亲生了子。你如今还要让我帮你养孩子,百般羞辱我,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觉得两人关系不简单,问皇上他也不说。后来他们便去了应州,再后来瘟疫结束后,宁骁来了一趟,不知怎么同陈家二少爷又好了。他们离开应州的时候,陈家二少爷也跟着他去云滇了。
这些事,还是皇上登基后,有一次同长松、宗大一起喝酒,她趁着他们酒意上头,问出来的。
这些,宁安自是不能同她说。只是道,“那姑娘,对山影、岭月挺好。”山影虽然大了些,但这么多年没养在母亲,对母亲的感情也淡了。岭月去应州时更是小,没多久就忘了白铮铮,爹也忘了,对着陈家二少爷喊爹。
苗二嫂听完叹了一声,“不怪孩子。孩子不跟在母亲身边长大,如何能记着,日后又如何会与母亲有感情。”她的手不自觉放到了小腹上。她曾经也有一个孩子,怀孕八月时,没注意摔了一跤,小产了,从此再没有过身孕。
白铮铮的院子,昏黄暗淡。宁安问,“为何这么暗?”
苗二嫂道,“我给她备了油灯、蜡烛,她不用。”她一日是夏侯一门的夫人,她的一应吃穿用度,便是按着标准来的。“她每日里,多是在佛堂。”
佛尊含笑,白铮铮安然盘坐于青绒布蒲团上,拈起一串佛珠,对着拈花慈悲的佛像,念出佛语三千。
青灯古佛寂然每一日。
“原先身边还有伺候的人,这一年多,连伺候的人也不要。”只是每隔两三日,要一些当时的花,用来供佛。苗二嫂看着宁安,“要不同宁骁说说,让他们和离了算。”
宁安曾想给她一个新身份,让她重新开始,却被白铮铮拒绝了。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只是一味想要一个答案。
白铮铮听到了声音,却并没有起身。阿朱面带不快,正要上前,宁安却拦住了她。只是心中多少也有些不快。她一贯是个玲珑的人,为何会变成如此?
莫说是她,便是甘霖寺的老秃驴见了她,也要下跪行礼。
苗二嫂见宁安的神色,便知她的不悦。宁安没有架子,亲呼她一声舅妈,不代表他们无须按着规矩行礼。莫说是他们,便是她亲爹,见了她,都得行礼。
人情是人情,规矩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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